一聲輕響。
卻又仿佛一聲驚雷,狠狠地砸在了在場每一個人的心上。
大周太子,監國儲君,一代武道宗師李軒。
跪下了。
就在這望江城冰冷的青石板上,就在他此生最大的敵人面前,就為了那兩個生死不知的女人,他放下了自己所有的一切,雙膝觸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閣樓之上,楚岳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了一陣暢快淋漓,充滿了無盡快意與滿足的大笑!
他贏了!
他不僅在計謀上,贏了李軒!
更在精神上,將這個他生平最大的對手,狠狠地,踩在了腳下!
這種征服的快感,遠比直接殺了他,要美妙一萬倍!
“不錯,不錯!李兄當真是能屈能伸,是做大事的人!”楚岳一邊笑,一邊撫掌贊嘆,只是那話語里的譏諷與輕蔑,毫不掩飾。
他享受著李軒的屈辱,享受著鐵牛和柳如煙那絕望的眼神。
他緩緩地走下閣樓,一步一步,來到了李軒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跪在自己腳下的男人,眼神如同在看一條搖尾乞憐的狗。
“李兄這份誠意,本宮看到了。”
楚岳的笑容,變得無比的惡劣。
“不過,你似乎忘了本宮的另一個要求。”
“本宮讓你,爬過來。”
他伸出那只穿著云紋錦靴的腳,在李軒面前的地上,輕輕地點了點,那動作,像是在召喚一只寵物。
“現在,帶著你懷里那個昏迷的美人,一起爬到本宮的腳下。”
楚岳的眼中,閃爍著變態的興奮與期待。
“本宮,想親自檢查一下,這件即將用來祭祀的‘祭品’,究竟……是何等的成色。”
……
楚岳的話,像是一把淬了劇毒的鈍刀,在李軒那早已鮮血淋漓的心上,又狠狠地,來回剮蹭了數刀!
爬過去!
帶著宋清婉,一起爬過去!
這已經不是羞辱了。
這是在將他的尊嚴,將他身為一個男人的所有一切,都徹底地,碾碎成泥!
“你……欺人太甚!”
被氣機壓制得動彈不得的鐵牛,再次發出一聲困獸般的嘶吼,他拼命地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卻被那股山岳般的氣機,死死地壓在地上,連抬起頭,都變成了一種奢望。
李軒跪在地上,沒有動。
他只是緩緩地抬起頭,那雙平靜如死水的眸子,靜靜地看著楚岳那張因為興奮而微微扭曲的俊美臉龐。
他沒有憤怒,沒有咆哮。
因為他知道,憤怒是弱者無能的表現。
他只是將眼前這張臉,將這張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深深地,深深地,刻進了自己的靈魂深處。
他要記住。
記住今天所承受的一切。
記住這份深入骨髓的奇恥大辱。
他日他要讓楚岳,讓整個南楚皇室,用比這痛苦萬倍的代價來償還!
“怎么?”
楚岳看著李軒那平靜得可怕的眼神,心中竟沒來由地,升起了一絲寒意。
但他很快便將這絲寒意,壓了下去。
他現在,是勝利者!
是掌控一切的獵人!
而李軒,不過是他籠子里,一只待宰的困獸罷了!
“李兄莫非是不愿意?”楚岳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也罷,既然李兄不愿意,那本宮,也不好強人所難。”
他話鋒一轉,聲音變得冰冷而又充滿了威脅。
“只是,本宮的耐心,是有限的。你那位身在京城的太子妃,體內的尸咒之毒,恐怕……等不了太久。”
“本宮聽說,那尸咒之毒一旦發作,中咒者便會化作毫無理智的行尸走肉,屆時,就算是拜月圣女親臨,也回天乏術了。”
“李兄,你可要想清楚了。”
“是你的尊嚴重要,還是你那兩位紅顏知己的性命……更重要?”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敲在李軒的心上。
他知道,楚岳沒有在撒謊。
他更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了任何選擇的余地。
李軒緩緩地,垂下了眼簾,長長的睫毛,遮住了他眼中所有的情緒。
他伸出手,將地上那個因為痛苦而身體微微顫抖的宋清婉,再次小心翼翼地抱了起來。
少女的身體,很輕,也很冷,仿佛已經沒有了任何溫度。
李軒將她緊緊地抱在懷里,仿佛是想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她那即將熄滅的生命之火。
然后在楚岳那充滿了期待與興奮的目光中,在鐵牛和柳如煙那絕望到極致的眼神里。
李軒動了。
他的雙手撐在了冰冷的,沾染著血污的青石板上。
他那雙剛剛才向敵人屈服的膝蓋,再次彎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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