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寢宮,屏退了所有下人。
空氣中還殘留著宴會上的酒氣和殺氣,但更多的是一種劫后余生的安寧。
蕭凝霜默默地為李軒卸下外袍,又為他沏上了一杯熱茶。
她一直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做著這一切。
李軒坐在榻上,看著她忙碌的背影,忽然笑了。
“怎么,被我剛才的樣子嚇到了?”
蕭凝霜端著茶杯走過來,遞給他,然后在他身邊坐下,搖了搖頭。
“沒有。”她抬起頭,一雙清冷的眸子,此刻亮得驚人,里面仿佛有星河流轉,“我只是在想,我何德何能。”
能讓這樣一個男人,將自己視若性命。
能讓這樣一個男人,為了自己,不惜與天下為敵。
李軒接過茶杯,卻沒有喝,而是將她一把拉入懷中,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說什么傻話。”他捏了捏她挺翹的鼻尖,語氣里滿是寵溺,“你是我的太子妃,我不護著你護著誰?”
蕭凝霜的臉頰微微泛紅,靠在他的胸膛上,能清晰地聽到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
那份讓她無比安心的感覺,讓她忍不住將他抱得更緊了。
“謝謝你。”她將臉埋在他的懷里,聲音悶悶的。
“光說謝謝可不行。”李軒低頭,在她耳邊壞笑道,“太沒有誠意了。為夫今晚可是為你出頭,得罪了那么多人。你要是真想感謝我,不如……”
他故意拉長了聲音。
“不如什么?”蕭凝霜好奇地抬起頭。
李軒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湊到她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不如,以身相許?”
蕭凝霜的臉“騰”地一下就紅透了,像熟透了的蘋果。
她又羞又惱,伸出粉拳在他胸口捶了一下,嗔道:“不正經!別忘了我們還是盟友關系!”
“那不一樣。”李軒哈哈大笑,將她橫抱起來,大步走向床榻,“跟你開玩笑的,不過獎勵還是要有的。”
“你……你放我下來!”
“不放!”
寢宮內,很快便響起了一陣嬉笑打鬧之聲,將今夜所有的殺伐與陰謀,都隔絕在了那一方小小的天地之外。
……
東宮夜宴的余波,如同一場無聲的地震,在京城的權力中心劇烈地傳遞著。
二皇子府。
“砰!”
又是一只名貴的鈞瓷筆洗,被李湛狠狠地摔在地上,碎成了無數片。
“瘋子!他就是個瘋子!”李湛雙目赤紅,在書房里來回踱步,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困獸,“他怎么敢!他怎么敢當著所有人的面,說出那種話!”
首席幕僚魏庸站在一旁,臉色也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躬身道:“殿下,息怒。太子此舉,看似瘋狂,實則是一步絕妙的棋。他這是在劃定楚河漢界,將所有矛盾都公開化,逼著我們和他進行最后的決戰。”
“決戰?”李湛慘笑一聲,“拿什么決戰?魏庸,你沒看到他看我的眼神嗎?那不是在看一個兄弟,一個對手,那是在看一個死人!他真的會殺了我的!”
那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讓這位素來以陰狠著稱的皇子,第一次感到了絕望。
魏庸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殿下,正因為如此,我們才更不能坐以待斃!他越是想讓我們怕,我們就越不能怕!他既然不仁,就休怪我們不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