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牛人如其名,長得虎背熊腰,一臉憨厚,是太子衛率中的一員猛將,使得一柄開山斧,勇則勇矣,就是腦子不太會拐彎。
“殿下,您找俺?”鐵牛甕聲甕氣地問道。
李軒將計劃簡單說了一遍,最后著重強調:“你們的任務,是扮演山賊,記住,要演得像一點!要兇,要狠,要有那種亡命之徒的匪氣!”
鐵牛撓了撓后腦勺,一臉為難:“殿下……要俺們去……去嚇唬太子妃?這……這要是磕著碰著了……”
“蠢貨!”李軒笑罵了一句,“是讓你去試探太子妃身邊那個新來的侍女!聽清楚了,你們的目標是那個叫柳兒的,可以把她往死里逼,讓她受點傷,但不能真把人給我弄殘了,那可是我送給太子妃的寶貝。至于太子妃,你們誰敢動她一根頭發,我就把誰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是!”荊云立刻應下,他心思縝密,瞬間便明白了李軒的目的。
鐵牛也似懂非懂地用力點頭:“殿下放心!俺們保證演得比真的還真!”
李軒又補充道:“時間定在黃昏時分,你們在白馬寺山下的那片林子里設伏。記住,時機最重要,早了晚了都不行。”
“明白!”
看著兩個領命離去的背影,李軒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沉。
他知道,蕭凝霜的這個決定,不僅僅是為了試探柳兒。更是她作為東宮女主人,開始主動掌控自己身邊力量的標志。
這很好。
未來的路,波詭云譎,他需要一個能與他背靠背,共掌風云的皇后,而不是一個只能被他護在身后的金絲雀。
次日清晨,蕭凝霜一身素雅的衣裙,清麗脫俗。
她看著鏡中為自己梳理發髻的柳如煙,淡淡地開口:“柳兒,備車,我們去白馬寺。”
柳如煙的手微微一頓,隨即恢復如常,低聲應道:“是,太子妃。”
她的臉上,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仿佛只是去一趟尋常的園林。
馬車緩緩駛出東宮,朝著城外而去。車廂內,蕭凝霜閉目養神,而她不知道的是,一場精心策劃的“大戲”,正等著她拉開序幕。
只是,這世上的事,往往充滿了意料之外的變數。棋手落子,卻不知棋盤之外,早有另一雙手,布下了真正的殺局。
……
前往白馬寺的山路清幽,兩側古木參天,蟬鳴陣陣,更顯空寂。
馬車內,蕭凝霜有一搭沒一搭地與柳如煙說著話,問的都是些女兒家的尋常瑣事,衣食住行,興趣愛好。
柳如煙的回答永遠是那般簡潔而恭敬,聽不出任何情緒。
蕭凝霜心中暗嘆,這個女人的心,就像一口深井,被黑暗浸泡得太久,早已看不到底了。
白馬寺香火鼎盛,兩人抵達時,已是人來人往。
蕭凝霜虔誠地在大雄寶殿內為國祈福,為李軒祈福。
她跪在蒲團上,望著高大肅穆的佛像,心中卻在思量著下山時即將發生的一切。
而柳如煙,則如一尊沉默的石像,守在殿外,隔絕了所有或好奇或驚艷的目光。
她的視線始終保持著警惕,掃視著周圍的每一個人,每一個角落。那是一種早已融入骨髓的本能。
上完香,蕭凝霜在寺中用了些齋飯。眼看天色尚早,離李軒所說的“黃昏時分”還有一個多時辰,她本想再逛逛后山的風景,可天公不作美,方才還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時已聚起了大片的烏云,看樣子,一場大雨將至。
“要下雨了。”蕭凝霜望著天邊,秀眉微蹙,對身旁的柳如煙道,“我們提前回去吧。”
“是,太子妃。”柳如煙沒有任何異議,立刻著手安排。
這個計劃之外的變故,讓蕭凝霜心中隱隱生出一絲不安,但她并未多想,只當是天意如此。
馬車再次啟動,沿著來路返回。
行至半山腰那片最為僻靜的密林時,馬車突然一個急剎,伴隨著車夫的一聲驚呼,驟然停下。
“怎么回事?”蕭凝霜穩住身形,沉聲問道。
不等車夫回答,外面就傳來了一陣粗野的狂笑。
“哈哈哈!兄弟們,運氣不錯!這荒山野嶺的,竟然還能碰上這么漂亮的小娘子!”
蕭凝霜心中一凜,來了!
她正要按計劃行事,可當她透過車簾的縫隙向外看去時,心頭卻猛地一沉。
外面,十幾個手持砍刀、鐵棍的壯漢將馬車團團圍住。
這些人個個面目猙獰,衣衫襤褸,眼神中透著一股亡命之徒的兇悍與貪婪。
這……不對!
李軒安排的人,絕不會有這種眼神!那是一種混雜著殺意與淫邪的、令人作嘔的目光!
這不是演戲!這是真的山賊!
“里面的小娘子,快出來讓大爺們瞧瞧!伺候好了我們,說不定還能留你一條小命!”為首的獨眼龍獰笑著,舉起手中的大刀,一刀就將那可憐的車夫砍翻在地。
鮮血,瞬間染紅了青石板路。
這血腥的一幕,徹底證實了蕭凝霜的猜測。
她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青色的身影快如閃電,從馬車里激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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