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凝霜徹底愣住了,她呆呆地看著李軒,腦子一時沒有轉過來。
“柳妃會說,我能贏,全靠你。我會順著她的話承認,告訴父皇,我得妻如此,夫復何求。正因太子妃賢德淑惠,才貌雙全,才更顯得我東宮冷清,配不上她的風華。”
“所以,我懇請父皇,從這滿朝文武的千金之中,為我那些尚無正妃的兄弟們賜下婚事。一來,可以彰顯皇家恩德,親近群臣。二來,也算是我這個做兄長的,為弟弟們的一點心意。”
李軒的聲音平靜,但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重錘,敲在蕭凝霜的心上。
她終于明白了他的意圖。
這根本不是選妃,這是一把刀!
一把遞到皇帝面前,讓他去砍向自己兒子的刀!
皇帝一旦同意,無論是將哪家的女子賜給哪位皇子,都會瞬間打破朝堂的平衡,引起新的猜忌與爭斗。
而李軒,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個為兄弟著想、為君父分憂的“好太子”。
他將自己從漩渦的中心摘了出去,反而成了那個攪動風云的棋手。
“你……”蕭凝霜看著他,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這個男人的心計,深沉得讓她感到一陣心悸。
“現在,還覺得我是急著納妾嗎?”李軒的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弧度。
蕭凝霜的臉頰,瞬間漲得通紅。
她為自己方才的猜忌感到羞愧,更為自己與他在格局上的巨大差距,感到一陣挫敗。
“對……對不起。”她低下頭,聲音細若蚊蠅。
“傻瓜。”李軒這次沒有再給她躲閃的機會,伸手輕輕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記住,你是我的太子妃,是我唯一認定的、能與我并肩看這萬里江山的人。你的敵人,從來不是這些名冊上的女人,而是那些想置我們于死地的豺狼。”
他的話,驅散了她心中最后的陰霾。
蕭凝霜抬起頭,那雙清冷的眸子里,重新燃起了光彩。
“我明白了。”
“走吧。”李軒牽起她的手,“好戲,該開場了。”
這一次,蕭凝霜沒有掙脫。
她任由他牽著,掌心傳來的溫度,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
……
皇宮,紫宸殿。
當李軒與蕭凝霜并肩踏入這座象征著大周最高權力的殿堂時,所有人的視線都齊刷刷地投了過來。
有驚艷,有審視,有嫉妒,也有隱藏極深的忌憚。
李軒目不斜視,牽著蕭凝霜的手,緩步上前,姿態從容,仿佛不是來接受審判,而是來接受加冕。
“兒臣(臣媳),參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兩人齊齊跪拜。
“平身吧。”
龍椅之上,皇帝李承業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他今天沒有穿龍袍,而是一身明黃色的常服,少了幾分帝王的威嚴,多了幾分家主的隨和。
但他越是如此,李軒心中越是警惕。
“軒兒,凝霜,一路辛苦了。”李承業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笑容,仿佛一個尋常的父親,在關心遠行歸來的孩子。
“為父皇分憂,為大周盡忠,不辛苦。”李軒的回答滴水不漏。
“哈哈,好一個不辛苦。”李承業大笑起來,“你在北境做下的那些大事,朕都聽說了。以三百人頭筑京觀,震懾宵小;在豐祥郡開倉放糧,收攏民心。好,很好!”
他一連說了兩個“好”字,但殿內的溫度,卻仿佛又降了幾分。
所有人都聽得出來,這夸贊的背后,是何等銳利的敲打。
筑京觀,是手段酷烈,有失仁德。
開倉放糧,是僭越君權,收買人心。
“父皇謬贊了。”李軒面色不變,躬身道,“兒臣所為,皆是事急從權。敵寇兇殘,若不以雷霆手段,不足以震懾其狼子野心。豐祥郡百姓流離失所,若不及時安撫,恐生內亂。兒臣人微輕,只能用這些笨辦法,為父皇守好邊疆,穩住后方,還望父皇恕罪。”
他將一切都歸結為“為君分憂”,姿態放得極低。
李承業不置可否,將視線轉向了蕭凝霜。
“凝霜啊,朕聽說,此次北境大捷,你也是功不可沒啊。”
來了。
李軒與蕭凝霜對視一眼,心中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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