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出,滿堂皆驚。
這哪里是外交信函,這分明就是一封赤裸裸的威脅信!
“殿下,這……這會不會太過強硬,激怒了趙國?”蕭騰有些擔憂。
“就是要強硬!”李軒斬釘截鐵,“對付這種首鼠兩端的鄰居,你越是客氣,他越是蹬鼻子上臉。你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才會老老實實地跟你講道理。我們把話挑明了,他趙國守將,就要掂量掂量。是為了一群必敗的匈奴匪寇,得罪我這個即將大獲全勝的儲君,還是賣我一個人情,坐視巴圖覆滅。我相信,他是個聰明人。”
看著眼前這個運籌帷幄,將軍事、政治、外交玩弄于股掌之間的年輕人,蕭淵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
這才是真正的帝王心術!
“好!就按殿下說的辦!”蕭淵沉聲領命,眼中的擔憂,已化為熊熊戰意。
一個周密而狠辣的計劃,在短短半個時辰內,便已成型。
當眾人散去,各自準備時,書房的門,被輕輕推開。
蕭凝霜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參湯,走了進來。她剛才一直在門外,將里面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她沒有說話,只是將參湯放在桌上,然后走到李軒身后,伸出素手,輕輕地為他按揉著太陽穴。
她的動作有些生澀,力道卻恰到好處,緩解了李軒因高度集中精神而帶來的疲憊。
“在擔心我?”李軒閉著眼睛,享受著這份難得的溫柔。
“你不是說,有我,便有十成把握嗎?”蕭凝霜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清清冷冷,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暖意。
李軒笑了。他睜開眼,拉住她的手,將她拽到身前,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蕭凝霜驚呼一聲,下意識地想要掙扎,卻被他有力的臂膀,緊緊圈住。
“軍事上,是十成。”李軒凝視著她的眼睛,那雙眸子里,倒映著的全是他的身影,“但只要上了戰場,就沒人敢說自己能毫發無傷。我也會怕,怕自己回不來,怕再也見不到你。”
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流露出如此直白而脆弱的一面。
蕭凝霜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地揪了一下,酸酸的,脹脹的。
她不再掙扎,反而伸出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那張英俊的臉上,此刻寫滿了認真。
“那你,答應我。”她的聲音,軟了下來,“一定要回來。”
“好,我答應你。”李軒低頭,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了一個溫柔的吻,“等我回來,你就把城門,為我打開,好不好?”
蕭凝霜的臉,瞬間又紅了。
都什么時候了,這個男人,腦子里想的還是這些不正經的東西。
她沒有回答,只是將頭,輕輕地靠在了他寬闊的胸膛上。
窗外,夜色已深,殺機四伏。
窗內,燭影搖紅,此心安處。
……
天色未明,北境的大地依舊沉浸在一片墨色的寂靜之中。
三萬大周鐵騎,人銜枚,馬裹蹄,如同一道無聲的黑色洪流,悄無聲息地向著北安郡的方向席卷而去。
與此同時,東側的荒原上,蕭騰率領的五千輕騎,更是如鬼魅一般,借著夜色的掩護,早已消失在地平線的盡頭。
北安郡城外,殺戮與狂歡,仍在繼續。
數千名匈奴騎兵,在劫掠了數個村莊之后,正圍著熊熊的篝火,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他們將搶來的絲綢撕成碎片,將掠來的財寶隨意丟棄,享受著破壞帶來的快感。
首領巴圖,一個滿臉橫肉的壯漢,正將一個搶來的中原女子按在身下,放肆大笑。
在他看來,這次的行動,簡直是天神護佑。
大周的邊防,如同紙糊的一般,不堪一擊。
他已經能想象到,自己帶著數不清的財寶和奴隸,回到草原,接受二皇子殿下封賞時的風光了。
“首領!喝!喝!”一個匈奴百夫長,提著酒囊,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
巴圖一把推開身下的女子,接過酒囊,仰頭灌了一大口,抹了抹嘴上的油漬,狂笑道:“喝!等明日,我們再往南,去搶了那座豐州城!然后就退回趙國,讓那些周人,跟在我們屁股后面吃灰!”
“好!”眾騎兵發出一陣野獸般的嚎叫。
然而,他們的笑聲,還未落下,大地,突然開始輕微地震動起來。
“嗯?”巴圖眉頭一皺,側耳傾聽。
震動越來越明顯,仿佛有千軍萬馬,正在從地平線的盡頭,奔騰而來。
“敵襲!是周人的騎兵!”瞭望塔上的匈奴哨兵,發出了一聲驚恐到變調的尖叫。
話音未落,一支黑色的騎兵洪流,已經沖破了黎明前的黑暗,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之中。為首的,是一面迎風招展的“蕭”字大旗!
“是蕭淵!是北境的主力!”巴圖的酒,瞬間醒了。他臉上血色盡褪,一把抓起彎刀,嘶吼道:“上馬!快上馬!準備迎敵!”
匈奴人雖然狂妄,但并不傻。蕭淵的威名,在草原上,是能讓小兒止啼的存在。
倉促之間,匈奴騎兵紛紛上馬,試圖組織起有效的防御。
然而,蕭淵根本不給他們任何機會。
“全軍,沖鋒!”
三萬鐵騎,如山崩,如海嘯-->>,以一種無可阻擋的姿態,狠狠地撞進了匈奴人的營地。
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碾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