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李軒的語氣很平淡,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活閻王,暴君,瘋子。傳得有鼻子有眼的。”
“你就不擔心?”
“擔心什么?”李軒拿起湯匙,舀了一勺蓮子羹放進嘴里,點了點頭,“嗯,甜而不膩,娘子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他看著蕭凝霜,認真地說道:“凝霜,你要記住。對付流,最好的辦法不是去辯解,而是用一個更響亮的事實,去堵住所有人的嘴。他們說我殘暴,那我就練出一支戰無不勝的雄師給他們看。到那時,所有的污蔑,都會變成笑話。”
蕭凝霜默然。她出身將門,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父親也曾說過,軍隊的戰斗力,就是用汗水、鮮血,甚至是生命堆出來的。
仁慈,帶不出強兵。
“可是……我還是有些不放心。”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我聽說,大皇兄和三皇子在左營里,都還有不少人。我怕他們會暗中使壞。”
李軒的眼中閃過一絲贊許:“你能想到這一層,很好。”
他放下湯碗,身體向后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神情變得莫測高深。
“他們當然會使壞。而且,我已經能猜到他們會怎么使壞了。”他看著蕭凝霜,神秘一笑,“過幾天,你不是想去軍營看看我怎么練兵嗎?到時候,我請你看一出真正的好戲。”
蕭凝霜被他吊起了胃口,正想追問,李軒卻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天色不早了,該去‘切磋劍法’了。今日為夫要教你一招‘情意綿綿劍’,保證讓你受益匪淺。”
說著,他便不由分說地拉起蕭凝霜的手,朝演武場走去。
蕭凝霜又氣又笑,掙脫不過,只能被他半拖半拽地拉著走。月光下,兩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長,嬉笑打鬧間,那份原本屬于政治盟約的冰冷,早已消融得無影無蹤。
又過了三日。
金吾衛左營正在進行一場五公里武裝泅渡訓練。
士兵們背著行囊,扛著兵器,在冰冷的河水中艱難前行。
體力的急劇消耗,讓所有人都感到饑腸轆轆。
好不容易完成訓練,回到營中,伙房已經準備好了熱氣騰騰的飯菜。
一群餓瘋了的士兵如同餓狼撲食,狼吞虎咽地將飯菜一掃而空。
然而,半個時辰后。
“哎呦!我的肚子!”
一名士兵突然抱著肚子,慘叫一聲,倒在地上,額頭上瞬間布滿了冷汗。
這仿佛是一個信號。
緊接著,演武場上,營房里,此起彼伏的慘叫聲接連響起。
一名、十名、上百名……
越來越多的士兵抱著肚子痛苦地翻滾,甚至有人開始口吐白沫。
整個軍營,瞬間大亂!
“是飯菜!飯菜里有毒!”
“太子殿下要殺了我們!他要把我們都折磨死!”
幾名士兵在人群中聲嘶力竭地嘶吼起來,他們的眼中閃爍著驚恐和煽動的光芒。
恐慌,如同瘟疫一般,迅速在士兵中蔓延。
剩下那些還沒發作的士兵,也個個面色慘白,驚疑不定地看著彼此。
副指揮使張濤,大皇子的人,此刻“義憤填膺”地跳了出來,振臂高呼:“弟兄們!我們是為朝廷賣命的軍人,不是任人宰割的牲畜!太子不仁,我們不能就這么等死!去找他要個說法!”
“對!找他要個說法!”
“沖啊!不能白白死了!”
在幾名心腹的煽動下,數百名士兵情緒激動,拿起兵器,匯成一股混亂的人流,朝著李軒所在的帥帳,氣勢洶洶地沖了過去。
一場醞釀已久的兵變,就此爆發!
站在帥帳門口的杜威,看著那黑壓壓沖過來的人群,臉色煞白,手腳冰涼。
完了,全完了。
他下意識地看向身旁的李軒,卻發現,這位太子殿下,臉上非但沒有一絲慌亂,嘴角反而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如同獵人看到獵物落網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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