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到一半,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對講機那頭,沒有回應。
但她能聽到,那平穩安然的呼吸聲里,夾雜著一聲極輕極淺的,縱容的嘆息。
像羽毛,輕輕拂過她的心。
第二天,姜小滿起得更早了。
她不僅熬了養胃的皮蛋瘦肉粥,還烤了幾個松軟的牛奶小餐包。
當顧淮之從房間里出來時,聞到的便是滿室溫暖的食物香氣。
他穿著一身熨燙得筆挺的白襯衫和西褲,金絲眼鏡,一絲不茍的背頭,又是那個清冷禁欲、生人勿近的頂尖心外醫生顧淮之。
只是,姜小滿發現,他的領帶,歪了。
那條深藍色的條紋領帶,被他系得有些匆忙,領結處歪向一邊,顯得格外笨拙。
與他這一身精英的氣質,格格不入。
姜小滿的視線,不受控制地被那條歪掉的領帶吸引。
一個荒唐又大膽的念頭,忽然從心底冒了出來。
她想幫他弄好。
這個念頭一出現,就讓她心跳加速,手心冒汗。
顧淮之似乎察覺到了她的視線,他低頭看了一眼,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抬手,笨拙地扯了兩下,領帶卻歪得更厲害了。
放棄了。
他推了推眼鏡,面無表情地走向餐桌,似乎打算就這么去上班。
不行。
姜小滿猛地站了起來。
“那個!”
她叫住了他。
顧淮之停下腳步,回頭看她,眼神里帶著一絲詢問。
姜小滿的勇氣在對上他視線的那一刻,就泄了大半。
她深吸一口氣,指了指他的脖子,聲音細若蚊蚋。
“你的領帶亂了。”
顧淮之的動作一僵。
他再次低頭看了一眼,然后抬起頭,那雙深邃的眼眸就那樣靜靜地看著她。
他在等。
等她接下來的話。
姜小滿感覺自己的頭皮都在發麻,心臟幾乎要從喉嚨里跳出來。
豁出去了!
她鼓起畢生的勇氣,向前走了兩步,站到他面前。
他太高了。
她需要微微仰起頭,才能完整地看到他的臉。
這個距離,太近了。
近到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纖長濃密的睫毛,以及鏡片后那雙眸子里,映出的自己小小的、緊張的倒影。
她甚至能聞到他身上那股獨特的、清冽好聞的氣息。
是消毒水的味道,混合著某種冷冽的木質香調,干凈又禁欲,讓人莫名地心安,又莫名地腿軟。
“我我幫你吧?”
她終于說出了那句話。
顧淮之沒有回答。
他只是喉結上下劇烈地滾動了一下,身體站得筆直,僵硬得像一尊雕塑。
像是默許。
姜小滿顫抖著,伸出了手。
她的指尖,小心翼翼地,碰上了他胸前那片溫熱的布料。
真絲的領帶,觸感冰涼絲滑。
而領帶下的襯衫,卻隔著薄薄的布料,傳來他胸膛滾燙的溫度,以及那沉穩有力的心跳聲。
咚。
咚。
咚。
一聲,一聲,又一聲。
敲得她指尖發麻,頭腦發昏。
她的世界里,瞬間只剩下這震耳欲聾的心跳聲。
也不知道,是他的,還是她的。
或許,都有。
她慌亂地低下頭,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手指笨拙地解開他那個系得一塌糊涂的結。
重新繞圈,打結,收緊。
她的動作很慢,很生澀。
因為她整個人都在抖。
短短幾十秒,卻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終于,一個標準的、漂亮的溫莎結,出現在他的領口。
“好好了。”
她小聲說著,像完成了什么了不得的任務,觸電般地收回手,就想后退。
手腕,卻被一只溫熱的大手,猛地攥住。
姜小滿渾身一僵,整個人都定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