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燈光下,那個精致的慕斯蛋糕靜靜地躺在正中央,像是等待檢閱的士兵。
顧淮之沒有說話。
他就那樣靜靜地站著,看了足足有半分鐘。
久到姜小滿都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看,讓他不滿意了。
“是不是不好看?”她小聲地問,聲音里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委屈。
顧淮之這才回過神來,他緩緩關上冰箱門,轉過身。
高大的身影將她完全籠罩,形成一片極具壓迫感的陰影。
他沒說話,卻忽然抬起了手。
姜小滿嚇得閉上了眼睛。
預想中的觸碰沒有落下。
她只感覺,一縷調皮的碎發被他溫熱的指腹,輕輕地撥到了耳后。
他的指尖擦過她的耳廓,帶著一絲微不可查的顫抖。
那溫度,燙得她渾身一僵。
“有面粉。”
他的聲音,染上了一層極致的沙啞,像是在竭力壓抑著什么。
姜小滿猛地睜開眼,撞進他深不見底的眼眸里。
那雙總是一片清冷的眸子,此刻卻像燒著兩簇漆黑的火,翻涌著她看不懂的、濃稠的情緒。
“我先去洗澡。”
他丟下這句話,幾乎是立刻轉過身,快步走向了浴室。
那背影,挺得筆直,卻帶著一種倉皇逃竄的意味。
直到浴室的門被關上,水聲嘩嘩響起,姜小滿才敢捂住自己被他碰過的耳朵。
那里,像是燃起了一場大火。
二十分鐘后,顧淮之穿著一身干凈的睡衣走了出來。
姜小滿已經將蛋糕切好了一塊,用她最喜歡的一套櫻花粉盤子裝著,恭恭敬敬地擺在餐桌上。
兩人依舊隔著遙遠的距離坐著。
顧淮之拿起叉子,動作優雅地切下了一小塊慕斯。
姜小滿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比等待高考出分還要緊張。
蛋糕入口。
他咀嚼的動作很慢,很慢。
然后,他的動作停住了。
他放下了叉子,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姜小滿的心沉了下去。
不好吃嗎?
“顧醫生”她緊張地開口,“是不是太甜了?或者咖啡味太重了?”
顧淮之沒有回答她。
他只是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透過他骨節分明的指縫,姜小滿看到,他那總是泛著薄紅的耳根,此刻已經紅得快要滴血。
許久,他才放下手,重新看向她。
那雙被水汽和熱氣氤氳過的眼眸,亮得驚人。
“姜小滿。”
他一字一頓,用一種無比鄭重的,仿佛在宣讀研究成果的語氣說道。
“這是我二十九年來,人生中收到的,最好的一份禮物。”
“謝謝你。”
顧淮之的道謝,鄭重得像是在宣誓。
每一個字,都狠狠地砸在姜小滿的心坎上,燙得她不知所措。
她只能低下頭,用勺子無意識地戳著自己盤子里的蛋糕,臉頰紅得像熟透的番茄。
“你你喜歡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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