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吳夫人這是演的哪一出?”陳姨娘既疑惑又擔心,“平日里把靖春堂管得嚴嚴實實,怎么突然就想起讓世子夫人過來理事了?”
“吳夫人的心思又怎是你我能猜透的!”衛姨娘倒是不甚在乎,“何況就是猜到了又能怎樣?還不是只有乖乖聽話這一條路!你也別想那么多了,趕緊先把賬冊都拿過去,別讓世子夫人等太久了。”
“就這么直接拿?不用先挑揀一番?”陳姨娘尤為謹慎。
“我看用不著!”衛姨娘不以為意,“再說又能如何挑揀?既然吳夫人并未特別交待,咱們還是別多事的好。”
見陳姨娘仍舊愣在原地不動,衛姨娘接著勸她:“你也別瞎擔心了,這里本就沒什么把柄可讓她找的,更何況那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孩子,夫人讓她理事,無非是場面上過得去便罷,還能真折騰出風浪不成?”
陳姨娘并沒有把世子夫人當做小孩子,卻一時不知該如何反駁她的話,只得跟著衛姨娘取了賬冊和名錄,返回正廳。
陸清容眼看她們身后跟著一排丫鬟,每人手中都抱著一大摞賬本,心中著實有些意外。
這是要來真的啊?
等那些丫鬟們不聲不響地將賬本放在黑漆木條案之上,又oo@@退下之后,陸清容方才起身走了過去。
只見那些賬本按照擺放的順序不同,新舊差異也很大
前面的看著略新一些,后面的則是越來越顯得有些年頭,甚至只從側面就能看出里面的紙張已經泛黃得不成樣子。
“這么多?”陸清容感嘆道。
“這是靖春堂近二十年的各種賬冊和記錄。”衛姨娘不敢怠慢。
陸清容隨手拿起最前面的一冊,翻開來看。
里面所記的正是近幾個月來靖春堂的日常賬目,其中一大半的開支幾乎都用在了各種藥上。每頁都寫著為數不少的藥材名稱,雖然陸清容看得一頭霧水,但從旁邊標注的銀兩數目上不難看出,應該都屬于十分珍貴的藥材。
陸清容合上
了手中這本,拿起旁邊的一冊。
翻開一看,乃是靖春堂中丫鬟仆婦的名冊,旁邊詳細寫著每個人所領的月錢,以及一些簡單的資料,包括是何年何月進的靖春堂等等。
“這么多人都是近兩年才進來的?”陸清容翻著手中的名錄,覺得有些奇怪。
“您看的這一冊正好是最新的。”衛姨娘連忙應道,算是肯定了她的說法。
“那可有早一些的?”陸清容繼續問道。
“這……”衛姨娘明顯有些猶豫,才用手指著最后面的一摞,“那邊的應該要早些。”
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的確看到那些冊子格外顯舊,上面甚至還有不少塵土。
綠竹過去拿了其中的一冊,用帕子拂去上面的灰塵,方才遞到陸清容手中。
陸清容發現這也是一本名冊,上面所列之人則與剛才完全不同,都是十幾年前甚至二十年前就在靖春堂當差的。
她還在上面看到了曹媽媽的名字,可見的確比較久遠了。
陸清容開始認真地翻看起來,卻漸漸不由自主地皺起了雙眉。
“這些賬冊,我能否帶回榆院去看?”陸清容突然抬頭問道:“實在是太多了,我怕一時半刻也看不完全。”
陳姨娘從一進門就未發一,此時依舊沉默不語,只是有些為難地看著衛姨娘。
“世子夫人,不是咱們有意阻攔,而是這著實不合規矩。”最后還是衛姨娘開了口,“靖春堂的賬冊不能出院門,這歷來都是侯府里的慣例,即使吳夫人也未曾破例過,否則今天咱們就該帶著這些去沁宜院,而不是特地勞煩您跟著跑一趟了。”
見她說得如此頭頭是道,條理清晰,陸清容也沒有再堅持,繼續低頭認真翻看起來。
整整一天,陸清容幾乎都待在了靖春堂。
只有中午的時候回了趟榆院,由于蔣軒并沒有回來,她獨自用過午飯,立刻又去了靖春堂,直到酉正時分,天色漸暗,方才離去。
走在回榆院的路上,迎面吹來的秋風已經帶著一絲寒意,不禁讓她有些發抖。
而今日在靖春堂看到的一切,則更是讓她心中一涼。
靖春堂的人員變動明顯十分古怪。
早在十幾年前,院中的丫鬟仆婦還是比較穩定的,幾年都未有過多的變化,不過偶爾有年紀大的丫鬟會被放出去而已。
但最近這十余年,卻有著極大的變動。
先是一次性幾乎換了所有的人,且在后面這十數年中,人員流動也格外頻繁,能堅持兩年以上的人都極為鮮見。
陸清容很快就發現,這前后明顯產生反差的時間點,正是姜夫人離世的那年。
就是在那一年,靖春堂幾乎可以說經歷了一次大換血。
除了曹媽媽跟著蔣軒去了榆院,其他的人都淡出了視線。
陸清容當時就曾問曹媽媽,那些人都去了哪里,也只得到“去了城外田莊”的回應,其他再多的便說不出了。
而此時跟在她身后的曹媽媽,心中更加忐忑。
今日陸清容在靖春堂的各種表現,都讓她難免開始有些擔驚受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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