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兒子唐突了,母親莫怪。”陸呈杰忍不住又摸了摸下巴,“累倒是不累,只是心中始終有些擔心……父親現在如何了,還關押在刑部嗎?”
“嗯,還在刑部,仍舊不讓探望。只是現在可以送些吃的用的進去了,這些天都是府里小廚房送飯過去,多少要比之前好上一些。”
尹屏茹說起來依然很無奈,自從開考前幾天到現在,她一直都沒有再見過陸亦鐸。
“那可有找到真正的泄題之人?”
其實陸呈杰心里清楚,若是找到了,那陸亦鐸也不會至今還關在刑部,只是他心中仍存有一絲僥幸罷了。
“沒有,聽刑部侍郎狄大人說,到現在為止還沒什么進展。”尹屏茹突然頓了頓,似是有些猶豫不決,還是接著說道:“不過靖遠侯府答應了幫忙,也承諾最遲下個月,你父親就能回府了……”
說的都是實情,這話卻有些晦澀。
但陸呈杰還是聽明白了。
今日剛一從考場出來,他便聽到了“陸四小姐和靖遠侯世子定親”的消息。
當時就覺得這事有些蹊蹺。
母親向來不愿他們兄妹過早定親,何況還是在父親遇難之時如此倉促的決定。
個中緣由倒是不難猜,雖然剛才見到陸清容時始終沒有開口確認,但現在聽了母親話中的意思,已經十分明顯。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陸呈杰有些艱難地問道。
尹屏茹微微一愣,卻最終什么也沒說,只是擠出了一抹苦笑。
屋中二人頓時相對無。
此時的陸清容已經到了南小院,今日是江云佩找她過
來的,也不知道有什么事。
剛一進了江云佩所住的東廂房,陸清容就被眼前的景象搞得摸不著頭腦。
屋中幾乎沒有一樣東西還擺在原位,柜子和箱子里的東西都被翻出來放在桌椅或者床上,顯得十分雜亂無章。
她還是頭一次見到江云佩的屋子也能如此凌亂。
“你這是在干什么?”陸清容開口問道:“難不成你也要跟著你哥去關外?”
“我倒想去呢,他們也得帶我啊!”江云佩一邊說,一邊還在架子上翻來翻去,“你有沒有看到我那本古琴譜,就是景熙元年那個珍藏本?”
陸清容一時也想不起來,她們平日的各種書經常混在一起,“你先別翻了,我現在也記不清了,一會兒回去給你找找。你叫我來就是為了這個?”
“我不著急的!”江云佩連忙解釋,“只是這幾天對面一直亂哄哄地在收拾行李,我聽著心里煩悶,這才想著把自己的東西也整理整理……”
原來是這樣。
雖說江凌的話從來都很少,但畢竟這么多年一直沒有和江云佩分開過,尤其現在江慎之又很少能休沐,想來他這再一走,江云佩心中定然十分不舍。
沒想到江凌平日和誰都不曾多,現在他要離開,還真有不少人因此感懷……
陸清容陪著江云佩一起整理屋子,直到天色漸暗,方才一起出來打算去正院用飯。
“我剛才就覺得奇怪,怎么今天芊姐兒沒跟著你一起過來?”江云佩一出門就問道。
“這些天學規矩累著了,我估計她的午覺怕是一直睡到了現在……”
二人正說著,就見江凌從對面的西廂房走出來,手里拿著一摞書本。
“這幾本書是你大哥的,我明日就走了,你幫我還給他吧。”江凌也不打招呼,直接有事說事。
陸清容看到最上面是一本《春秋》,想來也都是些四書五經之類。
“你不用看了嗎?”陸清容記得他說要邊游歷邊讀書的。
“這些都是早就讀過的。”江凌微微一笑,“再說以后跟著伍大人這個翰林院的飽學之士,那還用得上這些書!”
陸清容不打算跟他抬杠,卻也沒有接過那些書。
“我大哥已經回來了,一會兒去正院的時候你自己交給他吧。”
江凌這才想起今日是會試的最后一天,連忙拿著那幾本書,跟在陸清容她們身后,往正院走去。
晚間的送行宴上,大家分別給江凌送了禮物或者儀程。
而從始至終,宴席上的氣氛都十分平淡,甚至有些低沉。
陸亦鐸至今仍身陷囹圄,陸家的人自然難以輕松。
而江凌隨行去關外游歷一事,在大家眼中也基本是既浪費時間,又影響科考的事情,心中大都不能理解江慎之怎么就同意了他。
這頓飯最終就在眾人各懷心事之中結束了。
直到進了三月,陸家上下依然一片壓抑。
隨著陸清容的婚期越來越臨近,眾人說不清心中是緊張,還是期盼。
唯一讓人欣慰的是,陸亦鐸的事情終于有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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