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江慎之和刑部侍郎狄大人都派人來陸府送了消息。
說陸亦鐸的案子有了進展。
已經查出一個翰林院學士,乃是泄題之人,此人也是這次和陸亦鐸一同押往刑部的考官之中的一位。
雖然暫時還不能離開刑部,但陸亦鐸終于成為了名正順的“協助查案”,而不再是被徹查的對象。
除了派人來送信的二人之外,尹清華更是一得到消息就立馬告假親自來了陸府。
當時陸清容正好跟尹屏茹在一處,便隨著一起去見了尹清華。
聽他親口說完,母女二人方才更踏實了些。
“可算是查了出來!”尹屏茹輕輕嘆了口氣。
“哪里是查出來的,是那位考官自己認了罪!”尹清華補充道。
自己認罪?
陸清容心中無法理解,科場舞弊一旦定罪,基本上就很難活命了,怎么還會有人自己認罪……
尹屏茹同樣有此擔心:“那這件事不會再有什么反復吧?”
“應該不會了。”尹清華很是肯定,“雖說他是自己認的罪,但他后來招認的竊題過程并無破綻,而且供出的那些泄題去向,也同安樂侯抓到的售賣考題之人十分吻合。故而基本排除了頂罪的可能。”
尹屏茹聞已經非常放心。
而陸清容卻覺得并不那么穩妥,看到此時屋中只有母親和舅舅,她便也開了口:“不是頂罪,那也不一定就是主謀吧?會不會再牽連出別人?”
“清容現在真是了不得!”尹清華沒料到她居然能想到這一層,“不過你放心,那位翰林平日和你父親并無交集,在這次考官進場之前,他們甚至連面都沒有見過,無論如何都牽扯不到他身上去的。”
不知為何,陸清容總覺得這個人肯定不是主謀。
尤其是想起會試開考之前陸亦鐸回到府里那次,邱永安的上門拜訪……
“父親跟他并無交集,那其他人呢?”陸清容還是問了出來。
“這……”尹清華一時不知如何回答,面色顯得有些猶豫,“在這次的眾位考官之中,聽聞他和副主考邱大人關系最為親近,但邱大人是一早就被排除了嫌疑的……更何況也沒有證據能說明他與此事有關,畢竟那位翰林已經把所有罪責都攬在了自己身上。”
如果說那位翰林為了自保隨便扯出什么人來,陸清容倒覺得更符合情理些,這居然來了個大包大攬,想讓人不懷疑都難。
見陸清容不再發問,尹清華接著道:“你們無需過于擔心,皇上當初下令要一月之內查出結果,如今期限就快到了,想來很快便會結案,到時候你父親就能回來了。”
一月之期。
那正是她即將出嫁之時。
這還真與靖遠侯府的說法很是一致呢。
沒想到皇上親自交辦的案子,最終卻變成了他們陽奉陰違、趁火打劫的工具。
不過想到父親最終能安然無恙地回來,陸清容心中還是松了口氣。
再向尹清華看去,發現他此時已經沒再看向自己,而是望著尹屏茹,一副欲又止的樣子。
尹屏茹見狀很快反應過來,沖著陸清容說道:“你先回去吧,順便把這事也講給芊姐兒聽聽
,我看她最近的也跟著著急,人都瘦了不少。”
陸清容點頭應是,隨即走了出來。
舅舅有什么話要單獨跟母親說呢?
難道是關于剛才的事情,還有后話不成?
出于對父親的擔心,陸清容一出門就停住了腳步,有些猶豫起來。
而正在此時,屋中已經傳出了尹清華的聲音。
“最近,那賀楷是不是來過陸府?”
尹屏茹猜到了他有話要說,沒想到卻是為了這事。
“是來過一次,就是靖遠侯府送來聘禮的那天。”尹屏茹實話實說,“我并沒有見他。后來聽說他又去找了二叔,也不知說了些什么,二叔沒有提,我自然也不會問。”
尹清華這才放下心來,點了點頭:“你做得對。日后他要是再來,你都不用理他就是。”
賀楷居然還來了陸府。
門外的陸清容聽到此處,實在想不出緣由,便沒有再挪動腳步。
“大哥是如何知道的?”尹屏茹不解地問道。
“他前些天也去了我那里。”尹清華有些無奈,“第一次來的時候,直接被你大嫂吩咐人攆走了,第二次正好趕上我休沐,就見了他一面。”
“他到底想干什么?”尹屏茹不禁有些煩躁。
“說是這么多年都沒見到清容,想讓你給個機會讓他們父女重聚一番……”
尹清華說道后面,聲音都變得有些聽不清,還不時抬眼觀察著尹屏茹的反應。
尹屏茹聞并未見怒容,只是沉默了好久。
“原來是為了這個。你沒答應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