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
天元帝親自為陳縱橫主持封王大典。
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天元帝宣布陳縱橫可聽調不聽宣,劍履上殿、入朝不趨。
這是武將的最高殊榮。
一時之間。
當初大齊最大的敵人,搖身一變成了大齊的諸侯王,得到大齊滿朝文武的敬畏。
除了陳縱橫之外,閆國棟也獲封親王爵,節制天下八十萬兵馬,但風頭完全被陳縱橫蓋過。
然而——
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僅僅過了三天,天元帝猝不及防頒布退位詔書,將皇位禪讓給儲君武傲宇。
新君登基儀式定在七日之后,同時改元長寧。
消息一出,天京震動。
陳縱橫不得不留在天京,參加完老丈人的登基儀式才能離開。
是夜。
天元帝召見陳縱橫夫婦。
這場夜宴天元帝只邀請了陳縱橫二人。
“你們都坐,不必拘謹。”天元帝微笑。
陳縱橫落座,“既然陛下有令,我就不客氣了。”
天元帝好笑:“再過幾日,朕就是太上皇了,當不得陛下這個稱呼。”
陳縱橫心中了然。
別看天元帝當了太上皇,在武傲宇登基之初軍國大事肯定還是由天元帝裁決,不會讓武傲宇亂來。
“皇祖父,您怎么突然撂擔子了?我父親說了,他現在日夜寢食難安,生怕做錯什么。”武昭容不解,天元帝淡笑:“人力有窮時,朕也老了。”
“皇祖父怎么會老?在我看來,皇祖父能青春永駐,壽比南山!”武昭容嘴巴很甜。
陳縱橫卻暗自搖頭。
其實天元帝比誰都清楚,他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拿陸濤叛亂這件事來說,天元帝起初假裝病重,就是想為了釣陸濤這條大魚。殊不知天元帝身子狀況很差,還沒來得及交代什么事情就倒下了,讓這個釣魚計劃差點失敗。
若不是陳縱橫積極聯絡四方,陸濤詭計將會得逞。
而眼下天元帝禪位,也是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才想著幫武傲宇提前熟悉處理國事。
“不提那些了,今夜我們只管喝酒,不提國事。”天元帝甚是灑脫。
推杯換盞后,武昭容醉了。
天元帝命人攙扶武昭容下去休息,宴會上只剩他與陳縱橫二人。
“你都看出來了?”天元帝開門見山。
陳縱橫頷了頷首,“是。”
天元帝苦笑:“看來什么事情都瞞不了你,朕還真有點羨慕你,還是如此的年輕。轉瞬間朕已御極四十年,也曾如你這般意氣風發,卻不知老之將至。”
陳縱橫靜靜聆聽天元帝的過往。
聽他剛登基的時候智斗權臣,到后來徹底掌權,清洗了朝廷,又聽見他御駕親征北境,在他四十歲那年威望達到三百年來之最!
到后來年紀上來了,天元帝意識到國內積重難返,想要削弱門閥世家的實力卻屢屢受挫,在五十歲那年學會了妥協。
再后來,天元帝處處力不從心,當年那些與他并肩作戰的伙伴老的老死的死,還有些站到了他的對立面。
如閆國棟,如陸濤……
短短半個時辰,陳縱橫領略了天元帝波瀾壯闊的一生,意猶未盡。
天元帝直勾勾盯著陳縱橫。
“看見你,就想起了朕年輕的時候,何其相似?”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執意要在這條路走得更遠,遲早會天下皆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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