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帝緊盯陳縱橫。
想看看這個年輕人會有什么反應。
令他意外,陳縱橫只是輕笑,而后風輕云淡說道:“陛下覺得我現在與舉世皆敵有何區別?”
天元帝怔然。
回想陳縱橫近兩年來的表現,確實稱得上舉世皆敵。
如今不還是活得好好的?
那些陳縱橫的敵人,一個個都夾起尾巴做人,不敢在陳縱橫面前晃蕩。
“你倒是看得開,不過你眼下的處境距離舉世皆敵還差得遠,真要走到那一步你未必能笑得出來。”天元帝語重心長教誨。
陳縱橫抿了口茶水,“無非逢山開路遇水搭橋罷了。”
天元帝再次愣住,而后哈哈大笑。
自己說了這么多,陳縱橫居然還沒有變得謙遜,反而更囂張了呢。
“你,很不錯。”他大為贊賞。
“即便是年輕時的我,都沒你這般傲氣!興許你將來真能一統天下,成為千古一帝。”
略過這件事。
天元帝轉而向陳縱橫提了小小的請求。
望日后陳縱橫能照拂大齊,至少別讓武氏斷了香火。
陳縱橫神色古怪,“陛下就這么不看好我老丈人?他好歹是你的兒子。”
天元帝唯有苦笑。
知子莫若父,武傲宇什么能耐沒誰比他更清楚。
若是在和平年代還能當個守成之君,但如今世界正在經歷巨大變遷,武傲宇沒有雄心壯志更把握不住機會,最后只能黯然離開歷史舞臺。
這些結局,都是可預見的。
天元帝難得主動開口向陳縱橫求助,并且說道:“朕平生沒有求過別人……”
話說到這份上,陳縱橫如何還能拒絕?
何況武傲宇是陳縱橫岳丈,他總歸不會見死不救,于情于理都不合適。
得到陳縱橫的承諾,天元帝長松了口氣。
在夜宴的尾聲,天元帝舉杯望月,看似開玩笑說道:“他日傲宇若是犯了不可饒恕之罪,彼可取而代之。”
陳縱橫面露錯愕。
未等他詢問,天元帝已在內侍攙扶下離開。
這句話如同咒語般縈繞在陳縱橫腦海,久久揮之不去。
“老東西肯定又在給我挖坑。”陳縱橫搖搖頭,徑直出宮不再多想。
彼時。
深宮之中。
借口就寢的天元帝坐在后花園,與對面的閆國棟談心。
閆國棟雖然年過花甲,但身子骨還算硬朗,應該比天元帝能多撐幾年。
此刻,閆國棟滿眼擔憂。
作為天元帝數十年來最親密的戰友,他看得出來天元帝這幾日是意志力強撐著他布置后手,一旦這口氣松懈下來能不能撐過三個月都難說。
已真真正正走到生命盡頭。
“陛下,您不該對陳縱橫說那樣的話。您比誰都清楚,陳縱橫有這個野心!”閆國棟搖頭嘆道。
天元帝失笑:“正因為朕知道他有這個野心,才想著給他一個順水人情。”
閆國棟虎軀一震,錯愕望向天元帝。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