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烈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劉大人,軍情如火,豈能被你們這些繁文縟節拖慢了手腳?等你的條陳批下來,黃花菜都涼了!邊關的將士,可等不了!”
“你……你一介武夫,懂什么叫法度!”
“你這老酸儒,又懂什么叫兵貴神速!”
“放肆!”
“粗鄙!”
眼看著兩人就要當場吵起來,他們身后的下屬也都開始摩拳擦掌,怒目而視。
所有人的目光,最后都匯集到了楚風身上。
他們都在等這位名義上的最高領導,發話。
楚風感覺自己一個頭兩個大,心里有一萬頭羊駝呼嘯而過。
救命!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一個要之乎者也,一個要快馬加鞭,我特么怎么知道該聽誰的?這不就是甲方和乙方的世紀大戰,把我這個項目經理夾在中間反復摩擦嗎?
水泥……水泥……我光記得是石灰石、粘土、鐵粉這幾樣東西,可這比例是多少來著?好像有個什么硅酸鹽、鋁酸鹽……完了,高中化學全還給老師了!燒制的溫度呢?一千多度?古代這破窯,能達到這個溫度嗎?別回頭水泥沒燒出來,把格物院給點了,那樂子可就大了!
他的內心在瘋狂檢索著那些早已生銹的知識碎片,表面上,卻必須維持住那副高深莫測的“神算”人設。
他不能慌,絕對不能慌。
楚風深吸一口氣,緩緩走上前,將兩人隔開。
他沒有去看劉侍郎遞過來的文書,也沒有回應張校尉的請戰,而是用一種悲天憫人的目光,掃視了兩人一眼。
“二位,都是我大周的棟梁,何必如此爭吵?”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奇特的安撫力量,讓劍拔弩張的氣氛,稍稍緩和了一些。
他先是對著劉侍郎,微微頷首:“劉大人,本王知道,你憂心的是法度,是規矩。無規矩不成方圓,格物院要想長久,離不開劉大人這樣的持重之臣,為其立下根骨。”
劉侍郎聽了,臉色稍霽,捋了捋胡須,覺得這位王爺還算懂點道理。
楚風又轉向張烈,目光中帶著贊許:“張校尉,本王也知道,你心系的是邊關,是戰事。兵者,國之大事,格物院若不能為國為軍所用,那便毫無存在的意義。本王需要張校尉這樣的銳利之刃,為其披荊斬棘。”
張烈也覺得這話聽著舒坦,挺直的腰板更高了。
看著被自己幾句話就說得有些飄飄然的兩人,楚風心中暗笑。
pua,還得看我現代人的。
他清了清嗓子,拋出了自己的“解決方案”。
“格物之道,在于知行合一。理論與應用,便如車之兩輪,鳥之雙翼,缺一不可。劉大人,你可掌其‘道’,負責統籌、規劃、記錄,確保萬事合乎規矩。張校尉,你可務其‘實’,負責執行、督造、試驗,保證效率雷厲風行。二位,何不相輔相成,共創大業?”
劉侍郎和張烈對視一眼,雖然還是互相看不順眼,但楚風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他們也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見成功把皮球踢了回去,楚風立刻乘勝追擊,給他們布置了第一個任務。
他背著手,裝模作樣地在院子里踱了幾步,最終停在一塊破舊的石磨前,用一種充滿哲理的語氣,緩緩說道:
“萬丈高樓平地起。咱們格物院的第一個項目,就從最基礎的‘土石’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