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原話記錄!一個字都不能錯!呈報陛下!”
楚風走出天牢,重重地呼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鮮空氣,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
嚇死我了,總算糊弄過去了。把李思謙的名字丟出去,我姐愛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反正別再來找我了。我得趕緊回府泡個澡,去去晦氣。
他拍了拍身上的錦袍,仿佛要拍掉沾染的霉運,然后一溜煙地鉆進了王府的馬車,催促著車夫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
他不知道,就在他離開后不久,一份由大理寺卿孫明志親筆書寫的,詳細描述了他如何“不問一,洞察人心”,僅憑一聲嘆息便讓真兇無所遁形的奏折,已經以最快的速度,擺在了紫宸殿楚云曦的御案之上。
翌日,太和殿。
秋日的陽光透過高大的窗欞,在金磚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卻驅不散大殿之內凝重如鐵的氣氛。文武百官分列兩側,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敏銳地察覺到,今日的朝會,與往日不同。
龍椅之上,楚云曦一襲玄色龍袍,面沉似水,不怒自威。她的目光緩緩掃過階下群臣,最終,在禮部尚書張柬之的身上,停留了片刻。
張柬之須發皆白,身形清瘦,此刻卻站得筆直,宛如一株風中勁松。他能感受到女帝目光中的寒意,也能感受到同僚們投來的或擔憂或幸災樂禍的視線,但他面不改色,依舊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從容。
站在隊伍末尾的楚風,則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個球。他今天特意找了個最不起眼的角落,低著頭,數著地上的螞蟻,心里不斷祈禱。
暴風雨要來了。我姐今天這氣場,起碼是十級臺風。千萬別波及到我,我就是個無辜的小蘑菇,風一吹就倒了。
張柬之這老頭,心理素質是真好。都這時候了,還裝得跟沒事人一樣。不過話說回來,他可能還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李思謙那種人,肯定會打著‘為恩師分憂’的旗號,自作主張。
“眾卿,有事啟奏,無事退朝。”王德尖細的嗓音打破了沉寂。
話音剛落,大理寺卿孫明志便從隊列中走出,手捧笏板,高聲道:“啟奏陛下!臣有本奏!”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講。”楚云曦的聲音清冷,不帶一絲溫度。
“臣奉旨查辦西山官田遭人蓄意破壞一案,現已查明!”孫明志的聲音鏗鏘有力,回蕩在空曠的大殿中,“昨夜,有死士攜帶大量粗鹽,企圖毀壞閑王殿下試種之禾苗,幸得陛下天威,早有防備,被影衛當場擒獲。后經……閑王殿下親自審問,案犯已供出幕后主使!”
“轟”的一聲,整個朝堂炸開了鍋。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射向了角落里的楚風。
楚風一個哆嗦,頭埋得更低了。
看我干什么!我什么都沒干!我就是去天牢里逛了一圈,說了一句夢話而已!你們別用那種看怪物的眼神看我啊!
張柬之的臉色終于變了。他猛地向前一步,厲聲道:“孫大人!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亂講!此事關乎國本,豈容你血口噴人!閑王殿下仁厚,怎會與審案之事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