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的早朝,氣氛凝重得能滴出水來。
御史大夫劉承,病剛好利索,此刻一張老臉卻比生病時還要慘白。他手捧笏板,嘴唇哆嗦了半天,愣是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彈劾?拿什么彈劾?
人家現在是奉旨辦事,而且是奉了一道堪稱大周開國以來,最為“離譜”的圣旨。
總督軍政,先斬后奏,如朕親臨。
這權力,已經不是王爺,不是欽差了。這簡直就是一個行走的皇帝!
他們這些文官,在對方面前,連大聲說話的資格都沒有。誰敢多嘴,萬一人家閑王殿下覺得你“阻撓圣命”,直接把天子劍架你脖子上,你連哭都沒地方哭去。
整個文官集團,都陷入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和恐懼之中。
他們看不懂。
他們完全看不懂女帝的操作。
在他們眼中,女帝此舉,無異于將一把最鋒利的刀,交到了一個心智不全的瘋子手里。這已經不是寵信了,這是在動搖國本,自毀長城!
一時間,朝野上下,人心惶惶。無數道目光,都聚焦到了那座看似平靜,實則已經處在風暴中心的閑王府。
他們想看看,這位一步登天的“九千歲”,究竟會做些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
然而,讓他們大跌眼鏡的是,接下來的三天,閑王府,靜悄悄的。
沒有招攬門客,沒有密會官員,甚至連一點慶祝的動靜都沒有。
這位手握滔天權柄的欽差大人,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
只有少數核心人物才知道,閑王殿下這三天,確實很忙。
他在……收拾行李。
閑王府,后院。
楚風正對著一張長長的清單,指揮著下人,將一件件“奇珍異寶”裝進一個巨大的箱子里。
“上好的蜀錦,多帶幾匹,東南潮濕,衣服得天天換。”
“西域來的葡萄干,蜜餞,肉脯,各裝二十斤。萬一吃不慣當地的飯菜,不能餓著肚子。”
“冰鎮酸梅湯的方子帶上,還有,把府里最好的兩個廚子也帶上,一個川菜一個粵菜,換著口味來。”
“最重要的是這個!”楚風小心翼翼地捧起一個造型古怪的陶罐,對旁邊的工部尚書錢宗說道,“錢大人,本王設計的這個‘便攜式凈水器’,你可得給本王多燒幾個。里面這幾層木炭、細沙、鵝卵石的順序,千萬不能搞錯了。到了南方,水可不能亂喝。”
錢宗看著眼前這位欽差大人,臉上滿是敬佩與狂熱。
看看!看看什么叫深謀遠慮!
尋常人得了如此重任,想的都是如何立威,如何謀劃。而王爺想的,卻是如何保證將士們在艱苦環境下的生活質量!
凈水器!這又是何等神妙的造物!有了此物,大軍在外,能減少多少因飲水不潔而導致的病患!
王爺,真乃神人也!
他哪里知道,楚風此刻心里想的是:
開什么玩笑,古代的衛生條件,喝生水等于喝毒藥。我這小身板,拉肚子都能拉脫水死過去。
還有蚊子!這才是心腹大患!
他轉頭對福伯吩咐道:“福伯,派人去藥鋪,把所有能買到的青蒿、艾草、薄荷,全都給我買回來!越多越好!一部分曬干了做成香囊,一部分……想辦法給我搗碎了,看看能不能提煉出什么驅蚊的汁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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