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濃煙在過道中彌漫,頭頂燒塌的甲板不斷掉落,士兵們有的已經在濃煙中被嗆死。
塞巴斯蒂安轟然倒在地上,濃煙嗆得他滿臉通紅,先是劇烈咳嗽著,然而很快就慢慢平靜了下來。
他曾因為恐懼而選擇了逃避,也曾因無法回到港口而哭喊過,歇斯底里過,崩潰過,絕望過。
但到了此刻,塞巴斯蒂安已經平靜的接受了一切。
戰爭,本來就該是這樣殘酷。
被子彈射穿,被炮彈炸碎,被火焰焚燒,被海水淹沒,近在咫尺的故土遙不可及,留下的尸體無人帶回,勇敢的人,膽怯的人,堅守著的,放棄著的,軍艦,人,一切事物不都會被戰火所吞沒,被徹底泯滅嗎?
在生命的最后時刻,塞巴斯蒂安扭過臉看向馬丁,喃喃說道:
“抱歉,我做不到,馬丁。”
“這場該死的戰爭,讓我們所有人都無法幸免,從發起遠征的那一天開始,我們就已經陷入戰爭的漩渦,我們都是......”
本該純白的雪花沾染著灰色的污漬緩緩飄落,炮彈還在空中穿梭,而塞巴斯蒂安的呻吟聲已戛然而止,從那張灰白的臉頰上,漸漸滑落一滴溫熱的淚水。
――
“咚!”
臨近零點的前十二秒,威斯特光明鐘準確無誤的響起了第一聲。
洪亮的鐘聲回蕩在已陷入安靜的圣馬琳廣場,燈光將這里照得雪亮,沐浴在燈火中的威斯特鐘表樓矗立在地,四枚指針都在緩緩轉動著,廣場里里外外聚集著數萬人,在這個時刻,他們皆閉上了眼睛,額頭抵在合攏的手上,于心中進行著虔誠的新年祈愿。
場面宏大而壯觀,靜謐而神圣。
“咚!”
“咚!”
“咚!”
“咚!”
“咚!”
在奏響第六聲時,古斯塔夫還在猶豫是不是要許“成為海軍總指揮,成為大帝左手”這個愿望,這個愿望似乎有點難以實現,雖然穆勒已經犧牲,但目前海軍中還有艾德曼和奇克這兩位大將,要想凌駕在這兩人之上奪得海軍大元帥之位有不小的難度。
‘要不務實一點?’古斯塔夫如此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