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天者”帶來的規則重壓余威尚在,左胸的黑洞旋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滯澀,像過度拉伸后呻吟的彈簧。
模擬“絕對虛無”的負荷遠超預期,左肩那片灰白死氣又向外蠶食了發絲般的寬度,冰冷麻木的疆域悄然擴張了一寸。
古戰場墳場的死寂重新合攏,將剛才那場短暫而驚心動魄的交鋒吞沒。那個神秘聲音的離去,沒留下任何痕跡,仿佛只是虛空的一次幻覺。只有體內那更加緊繃的“平衡”,和左肩細微的變化,證明著一切并非虛幻。
與遙遠坐標的共鳴依舊清晰,但似乎……多了一層滯澀?像是信號被什么東西干擾了。
我重新開始“滑行”,速度比之前更緩,更加警惕。那些沉寂的“知識”不再完全被動,像開啟了后臺掃描程序,持續分析著周圍環境的每一絲能量漣漪,每一處空間褶皺。
穿過一片由巨大晶體碎片構成的、如同破碎鏡面般的區域。碎片映出扭曲的星辰和我的倒影——一個赤裸的、皮膚下仿佛流淌著非人光澤的輪廓,左胸嵌著那顆緩慢旋轉的幽暗。
突然。
前方,一塊格外巨大的、形狀不規則的暗色晶體碎片,內部似乎有光影微微一閃。
不是反射的星光。
是……主動發出的光?
我停下。
幾乎同時,那塊暗色晶體碎片的表面,如同水波般蕩漾開來,一個身影從中“浮”了出來。
不是穿過,是直接由晶體物質“轉化”而成。
那是一個……女人。
她穿著一身仿佛由星光和夜色共同編織的長裙,裙擺無風自動,流淌著靜謐的光暈。她的面容模糊不清,并非因為距離,而是她周圍的空間光線似乎自然地發生著輕微的扭曲,讓人無法聚焦。只能隱約感覺到一種非人的、亙古的寧靜。
她就那樣靜靜地站在晶體碎片上,隔著數千米的虛空,“望”著我。
沒有敵意。沒有好奇。
只有一種……仿佛觀察巖石紋理、記錄星云生滅般的……純粹而遙遠的“注視”。
“‘鑰匙’的持有者。”
一個聲音,直接在我意識中響起。不是之前那個神秘聲音的慵懶或戲謔,這個聲音平和,悠遠,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像宇宙本身的背景輻射。
“你偏離了‘路徑’。”她(暫且稱之為她)繼續說道。
路徑?
我傳遞出意念:“什么路徑?”
“回歸‘門扉’之路徑。”她的聲音毫無波瀾,“你的共鳴,驚擾了‘巡天者’。你的存在,干擾了‘古戰場’的沉眠。你的‘鑰匙’碎片,引來了不應存在的……覬覦。”
她每說一句,左胸的黑洞就傳來一陣極其細微的、被更高層級規則掃描的悸動。那些“知識”反饋回的信息依舊是無法解析、權限不足。
“你是誰。”我問。
“我是‘守門人’。”她回答,“并非某一扇門的守護者,而是‘路徑’的維護者。確保該沉眠的繼續沉眠,該回歸的……得以回歸。”
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我的軀體,直接落在那旋轉的黑洞上。
“你的‘鑰匙’碎片,污染嚴重,結構不穩。強行回歸,只會導致‘門扉’的進一步崩壞,或引來更徹底的‘凈化’。”
凈化?像“碑”那樣?
“我該如何做。”我的意念依舊平直。沒有恐懼,沒有渴望,只有基于現狀的詢問。
“你需要‘凈化’你自身的污染,穩固‘鑰匙’的碎片。”守門人的聲音如同涓涓細流,冰冷而恒定,“或者,找到其他碎片,補全‘鑰匙’。否則,你的終點,只能是‘歸寂’,或被‘巡天者’那樣的存在……‘回收’。”
補全鑰匙?其他碎片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