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帳之內,空氣仿佛被凝固一般。
陰沉!
那名密探的話,如同一道道催命的符咒,在李逸的耳邊瘋狂回響。
一真,一假。
截下真的,
留下假的。
讓李軒和他那十萬中毒的將士,在無盡的希望與絕望之中慢慢爛死!
李逸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
但這一次,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一種極致的難以抑制的興奮!
他那張因為屈辱和憤怒而扭曲俊美之臉,
在此刻,
緩緩地綻放開一個無比燦爛卻又無比猙獰的笑容。
“呵呵……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
他仰天狂笑,笑聲中充滿了劫后余生的狂喜與大仇得報的快意!
“父皇!還是父皇技高一籌啊!”
“好一招偷天換日!”
“李軒啊李軒!你不是神機妙算嗎?你不是能站在第五層看戲嗎?!”
“本王倒要看看,這一次,你還如何翻盤!”
他狀若瘋魔一般,在帥帳之內來回踱步,那雙因為興奮而充血的眸子里,更是閃爍著得意的光芒。
之前所受的一切屈辱,
在此刻,
仿佛都找到了宣泄口!
他仿佛已經看到,李軒在拿到那塊假的神石之后,欣喜若狂,以為自己力挽狂狂瀾,救了十萬將士的性命。
然后,在所有人的期盼之中,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將士,
一個接一個地毒發身亡,看著軍心從擁戴,變成猜疑,
再到最后的嘩變與仇恨!
他仿佛已經看到,李軒在發現神石是假的那一刻,那張英俊的臉上,會露出何等精彩的絕望的表情!
這種精神上的折磨,這種從天堂跌入地獄的巨大落差,比直接殺了他,
要解恨一萬倍!
“殿下,冷靜。”
就在李逸陷入癲狂的幻想之時,諸葛振遠那平靜的聲音,如同一盆冷水,將他澆醒。
“先生?”李逸猛地回頭,劍眉一蹙,不解地看著他,“父皇已經為我們鋪好了路,我們還等什么?立刻派人,去截下那塊真的神石啊!”
“不急。”諸葛振遠緩緩搖了搖頭,他那雙渾濁的老眼中,閃爍著比李逸更加深沉,也更加毒辣的光芒。
“殿下,您想過沒有,陛下既然能派密探通知我們,那他會不會也用同樣的方式,通知了太子?”
李逸聞,方才還得意的笑容,一下子僵住。
“太子身邊,有慕容家的‘鳳羽’,有他自己培養的暗衛,耳目眾多。我們能收到的消息,他未必就收不到。”
諸葛振遠不緊不慢地分析道。
“而且,以太子那多疑的性格,和那堪稱妖孽的智慧,您覺得,他會想不到,這送來的神石,會有問題嗎?”
李逸的額頭上,再次冒出了幾滴冷汗。
是啊,
以李軒那滴水不漏的心機,他怎么可能想不到這一層?
“那……那我們該怎么辦?”李逸的聲音,再次變得不確定起來。
“將計就計。”諸葛振遠的嘴角,勾起一抹智珠在握的弧度。
“既然太子可能會懷疑,那我們就把這出戲,演得更真一點。”
“殿下,您不僅要去截,而且還要大張旗鼓地去截!”
“什么?!”李逸大驚,“大張旗鼓?那豈不是明擺著告訴李軒,神石有問題?”
“沒錯,就是要讓他知道。”諸葛振遠胸有成竹地笑道,“您想,如果您偷偷摸摸地去截,一旦被他發現,他必然會起疑心。”
“可如果您,擺出一副‘我就是要搶你功勞,我就是要跟你作對’的姿態,大張旗鼓地去搶奪神石,他會怎么想?”
“他只會認為,您還是那個沉不住氣,急于求成的七皇子,只是想用這種方式,來挽回一些顏面,來惡心他一下罷了。”
“他越是看不起您,就越是會放松警惕。”
“到時候,我們明面上,派出一支人馬,去搶那假的。而暗地里,再由我親自,帶一支精銳,悄無聲息地,將那真的,給換出來。”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這才叫兵不厭詐!”
聽完諸葛振遠的一番分析,李逸的一雙眸子越來越亮!
妙!
實在是太妙了!
用陽謀,來掩蓋陰謀!
讓李軒以為自己看穿了一切,卻不知道自己早已掉進了另一個更深的陷阱里!
“先生真乃神人也!”李逸撫掌大笑,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好!就按先生說的辦!這一次,本王一定要讓李軒,死無葬身之地!”
……
慶陽關,東宮臨時駐地。
一間被收拾得干干凈凈,甚至還點上了一爐安神香的雅致廂房內。
楚凌雨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她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里,她回到了蓬萊仙島,師父正在教她練劍。
陽光溫暖,海風和煦,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公主,您醒了?”
一個輕柔的聲音,將她從夢境中拉回了現實。
楚凌雨轉過頭,看到一個眉清目秀,穿著一身淡綠色宮裙的小侍女,正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小心翼翼地站在床邊。
“這是哪里?”楚凌雨的聲音,沙啞而又幾分虛弱。
她想坐起來,卻發現自己渾身酸軟,提不起一絲力氣。
武功被廢,經脈受損,加上之前強行燃燒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