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二樓軒窗半開,一道身著云灰色袍服的俊逸身影憑欄而立。
正是孟府長子,孟羲。
他神情淡漠,正垂眸俯瞰著院中這一片狼藉,仿佛在看一場與己無關的鬧劇。
此時,一名嬤嬤上前低聲請示:“大娘子,這賤婢如何發落?”
耿瓊華見阿茹非但不求饒,反而跪得筆直,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怒火攻心,厲聲斥道:“下作的東西!竟敢蓄意勾引主君,穢亂門庭!拖下去,重責二十杖,明日尋個牙行發賣出去!”
不料,阿茹竟猛地昂起頭,高聲道:“大娘子!你不能打我,更不能發賣我!”
耿瓊華鄙夷地睨著她:“你是個什么身份?”
阿茹臉上掠過一絲得意,右手輕輕覆上小腹,揚聲道:“因為……奴婢腹中已懷了郎主的骨肉!”
此話一出,眾人駭然!
連一旁靜觀的陸昭若與冬柔,都面露驚詫。
耿瓊華臉色“唰”地慘白,身形一晃,喉頭腥甜,幾乎要嘔出血來。
阿茹見她如此,心下愈發得意,轉向正被嬤嬤攙扶起身、兀自昏沉的孟江,嬌聲喚道:“郎主!郎主您醒醒!您前日親口許諾,要納奴婢為妾,給奴婢和孩兒一個名分,您可要為奴婢做主啊!”
孟江醉眼迷離,含糊應道:“給……納!你比那耿氏……溫順可人多了……”
這話狠狠扎進耿瓊華的心口。
曾幾何時,孟江那已故的前妻狄氏尚在時,他摟著自己,溫軟語:“瓊華,你比那狄氏,更溫順可人。”
往事與今朝重疊,諷刺得令她心碎。
她強忍著不讓淚水落下,抬手用指尖迅速抹去眼角一滴濕意。
再抬眼時,她眼中已只剩凌厲:“本夫人早知你心術不正,卻未料你如此迫不及待!仗著幾分顏色,便敢以卑賤之身妄圖攀附,如今還敢到本夫人面前賣弄這等下作手段!”
阿茹抬起頭,故作哀婉:“大娘子明鑒,并非奴婢蓄意勾引郎主,實是……”
她目光脈脈望向孟江,“實是奴婢與郎主兩情相悅,奴婢對郎主是一片真心。”
“真心?”
耿瓊華猛地上前,揚手便是幾記清脆的耳光,直打得阿茹臉頰紅腫。
隨即俯身,用指尖狠狠掐住她的下顎,迫使她抬起頭:“好一個‘兩情相悅’!你仗著腹中這塊肉,便敢如此猖狂,當真以為本夫人奈何你不得?”
她嫌惡地甩開手,厲聲吩咐左右:“來人!即刻去熬一碗落胎飲來!要藥性最峻烈的那方!”
阿茹嚇得魂飛魄散,撲倒在地死死護住小腹,哭喊道:“不可!大娘子!您不能傷害郎主的骨血!郎主醒來若知曉,定會……定會震怒的啊!”
耿瓊華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她,眼神如同審視一件穢物:“震怒?既然你仗著這孽種,如此不知死活,那就別怪本夫人…”
接著。
她抬手,指尖漫不經心地拂過云鬢,緩緩解下一根赤金點翠鳳尾簪。
這支簪子,是當年孟江央求媒人上門,聘她為續弦時,親手為她簪上的定禮。
他曾說:“瓊華姿容絕世,唯此鳳簪堪配。”
阿茹怔怔地望著那支的簪子,不懂她何意。
下一秒。
耿瓊華眸中殺機迸現,她手腕猛地發力,將簪尖,狠狠刺入阿茹的小腹。
這個正懷著孟江骨肉的地方!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