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高媚兒根本不相信佛主所。
要知道,《大方廣圓覺經》從西方佛主處取來后,她不僅親自對照市面上流傳的經文逐字核實,還曾邀請本土佛宗的大德高僧進行審閱,均確認無誤。
“好經文啊!”佛主指尖撫過泛黃紙頁,如同撫過情人的肌膚:“此經隨貧僧一百八十載,晨昏定省,從未離身過。貧僧的喜怒哀樂,嗔癡貪妄,渡劫時的業火,頓悟時的菩提……皆在它身上留下痕跡。”
高媚兒手心已變得潮濕,緩緩道:“原來你將它贈予朕時,便已包藏禍心。”
“癡兒,正是要你日夜誦念。”佛主的聲音變得無比溫和和低沉,“你每讀一字,便是在承接貧僧的‘業’;每誦一句,便是在供養貧僧的‘念’!你以為是在滌蕩心魔?錯了!你是在用你的帝王氣運,你的輪回修為,替貧僧溫養這卷‘活經’!”
說著話,佛主緩緩起身,雪白袈裟無風自動,身后竟隱隱浮現一尊與經卷紋理完全重合的巨佛虛影:“高皇帝,你修太上忘情,欲斬盡七情六欲。可你讀的每一頁經,都在你靈臺深處,種下貧僧的‘癡’念!你越讀,便越像貧僧;你越像貧僧,便越離不開它――”
“好個尹玄明,你好大膽,敢算計朕?!”
高媚兒手指一彈,一道藍色冰焰直撲這本破舊不堪的《大方廣圓覺經》,但經卷金光一閃,嗡鳴著懸浮而起,紙頁間流淌出黏稠如血的金光。
佛主俯身拾起經卷,動作輕柔得像捧起初生嬰兒。
“不是算計,”他抬眼看著高媚兒,目光悲憫如視螻蟻,“是渡化。你殺孽纏身,道基將崩,唯有用貧僧的‘業’來填你的‘缺’。你讀經時,可曾感到靈臺前所未有的‘清凈’?那便是貧僧的佛性,正在你識海里……生根發芽啊。”
“好個妖僧!”高媚兒一聲清叱!
就在這一刻,原本平靜如墨玉的冰封天池,毫無征兆地轟然炸裂!
如同被一柄開天巨斧劈中,覆蓋湖面的萬丈堅冰瞬間崩碎。蛛網般的銀白裂痕瘋狂蔓延,厚重的冰層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狠狠撕開,犬牙交錯的巨大冰刃裹挾著億萬冰晶,如同怒放的死亡之花,向兩側狂暴地翻卷,露出下方深不見底的幽暗湖床。
高媚兒素白衣袂獵獵翻飛,足尖輕點翻涌的碎冰與激蕩的水浪,踏著無形的階梯拾級而上。漫天飛濺的冰屑與水珠在她周身凝成冰晶星環,折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
“尹玄明,你太小看朕了!”一聲清叱聲穿云裂石,高媚兒并指如劍直指蒼穹。指尖迸發的無情劍意竟在虛空中凝出實體――一柄通體剔透的冰晶長劍嗡鳴著顯現,劍身流轉著斬斷紅塵的寂滅氣息。
“你敢在在朕心頭留下妄念,朕便斬殺了它!”
劍鋒倒轉,直貫心口!
隨著高媚兒胸口一道白光射出,只見湖面上空驟然浮現十二尊與她容貌無二的冰雕法身,或嗔或癡,或怨或慕――皆是高媚兒三百余載女兒身,二百余年帝王路積下的情孽業障。
第一尊法身,一個妙齡少女正值豆蔻年華,頭戴格桑花環,一雙含情目中春水蕩漾,正是高媚兒的少女情癡的模樣。
“一斬少年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