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融合,我斬融合如殺雞!”
“你是金丹,我斬金丹如屠狗!”
白衣書生并不起身,袖袍一揮,露出下面藏著一張瑤琴來。
古之瑤琴,要么五尺,要么六尺、七尺,他這一張琴,卻只有三尺來長,寬只有五寸。五根琴弦的蠅頭,似蝴蝶棲枝,各有神態,蠅頭的下方更鑲嵌有五顆顏色不同的寶石,一看就不是凡品。
白衣書生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輕撫三尺瑤琴,仿佛在與一位久違的老友喃喃低語。纖細的指尖在琴弦上輕輕跳躍,宛如蝴蝶穿梭于花間,帶起一陣陣細微卻蘊含無盡力量的顫音。
“裝神弄鬼!”黑袍道士手一抖,一把黑色細長的寶劍從他腰間彈出,黑劍一抖,頓時筆直如槍,尖端更是發出一陣尖利的嘯叫聲。
然后,此人合身一撲。
眾人眼中,此人身形竟一陣模糊,已分不清是劍融入人,還是人跟隨劍,連人帶劍化成一道烏光,可謂疾如閃電。
烏光乍隱乍現,說時遲那時快,眼看就要把書生連人帶琴釘在高臺之上。
“人劍合一?不錯,不錯。”
白衣書生輕輕贊嘆,一撫琴首,半圓形的琴首上一塊淡藍的古玉微微一亮,其中忽然散出一道無形勁氣,如一面堅不可摧的盾牌阻住灰袍道士。
原來這瑤琴里另有機關,琴首居然鐫刻著一個強大的防御陣法。
只這么滯了分毫,隨著陣光一閃,琴軫上五色寶石次第點亮,“宮、商、角、徵、羽”五音俱現。
“宮”音低沉渾厚,如巨石滾過地面;“商”音高亢激昂,幾有穿云裂石之感;“角”音悠揚婉轉,仿佛春風拂面;“徵”音熱烈奔放,如同夏日熾陽;“羽”音輕盈飄逸,如同秋日落葉……就在五音和諧共鳴的那一刻,一股帶著強大壓迫感的力量籠罩在高臺上方。
原本無形無質的音波,紛紛化作了一柄柄鋒利無比的無形劍氣,直刺向那灰袍道士。
“哼,區區琴音,能奈我何?”
黑袍道士冷哼一聲,足尖輕點,瞬間已在高臺上轉換了十余個方位,企圖避開琴音的攻擊。
這個黑袍道士來自昆侖山,腳下這套步伐乃是修真界鼎鼎有名的“雪豹疾風馳”,然而,再快的身法如何能逃過音波的攻擊?
正所謂,琴音聚時如附骨之疽,緊緊跟隨;琴音散時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聚散離合時則如泥潭沼澤,陷入其中就不能自拔。更在琴音的震顫中,灰袍道人渾身的真氣也仿佛隨著琴音一起顫動,再也難以凝聚起來。
白衣書生既一招領先,后面招數則如長江黃河滾滾而來。
“書生自幼苦讀書,唯有一柄瑤琴相伴。”
“一盞枯燈,照過夜深,照過窗寒,照過人世間的滄桑變幻……”
“聽過落花,聽過驟雨,聽過人世間的種種悲歡……”
“聽過歲月,悠悠流轉;聽過心事,細細低喃……皆化作心中無盡的波瀾!”
書生搖頭狂笑,狀如瘋癲,接著大喝道:“十八歲吾機緣巧合,以琴音入道,一朝開悟便已筑基,方知世間有這般新天地……”
“你修真如泥牛耕田,只知埋頭流汗,怎知我琴音入道,鑄就金丹的快樂?”
“速去,速去,免得丟了性命!”
白衣書生此時占了上風,口中仍舊喋喋不休,氣得黑袍道士牙齒咬碎,怎奈何此時全身真氣渙散,竟然一時無法脫困。
眼看著白衣書生琴弦上的動作愈發急促,突然間,琴音一轉,由柔和轉為激昂,如同山洪暴發,又似萬馬奔騰,一股難以喻的力量直沖黑袍道士而去。
黑袍道士只覺耳邊轟鳴,心胸震蕩,仿佛有無數利劍穿透他的護體靈氣,直刺心靈深處。
他捏破一枚玄階護身靈符,再吞下一枚靈丹,勉強穩住身形,手中細劍一抖,叫一聲“切莫欺人太甚”,黑劍劍尖一陣顫抖,忽顯出無數黑芒。
黑芒嗖地散開,形成一根根牛毛小針,如同一窩馬蜂般,紛紛飛向白衣書生。
“以心馭音,以音入道,奧妙無窮。豈是你這些旁門左道所能匹敵?”
白衣書生噌噌噌一個急弦,如同一陣驟雨,啪嗒啪嗒打在青石板上。
然后又是一陣疾風,把一堆牛毛針吹得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