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建設如同釘死在了原地,棉大衣的領口豎著,冰冷的目光卻穿透了寒霧與黑暗,死死鎖定那輛如同鐵獸般蟄伏的灰色皮卡。
皮卡的引擎始終維持著怠速,低沉的喘息在寂靜中清晰可聞,如同耐心等待獵物的猛獸。
駕駛室里的明厲和車旁的悟機,再沒有多余的動作和話語,只留下沉默的背影或凝固的側臉。
悟機早已收起了那副強堆出來的笑容,眉宇間擰著一股生硬的、被生生按捺住的焦躁。
時不時偷偷瞥一眼鄂建設。
明厲則更深地隱入了車窗的陰影里,只有偶爾極其輕微的轉動方向盤的聲音。
在這凝固的對峙中,每一秒都如同在粗糙的砂紙上摩擦,發出刺耳的噪音。
鄂建設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快被這冰冷的空氣和緊繃的神經凍結了。
突然間!
寺內那片濃得化不開的黑暗里,傳來一陣急促、混亂、踉蹌的腳步聲!
這腳步聲不像小林出發時的堅定迅猛,反而充滿了虛浮、慌亂和跌撞!
“呼…呼…呼…鄂…鄂局…!”小林跌跌撞撞地從黑暗深處沖破薄霧,如同被無形的恐懼驅趕著。
他臉色慘白,嘴唇發紫,張著嘴劇烈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帶出大團翻滾的白氣。
他跑到鄂建設面前時,幾乎收不住腳步,一個趔趄向前撲倒,被鄂建設下意識地一把扶住!
鄂建設的心臟驟然懸停!
他扶著小林的手臂能清晰感覺到對方身體正篩糠般地顫抖!
“怎么樣?!”鄂建設的聲音瞬間繃得嘶啞,厲聲喝問。
他的目光死死攫住小林那因恐懼和狂奔而劇烈扭曲的臉,“見到谷組長了?!”
“沒…沒見到…人…谷組長他…他不在房間里!”小林如同剛從冰窟窿里撈出來,牙齒格格作響,上氣不接下氣。
鄂建設抓著他手臂的力道猛地一緊,五指如同鐵鉗幾乎陷進小林的棉衣里:“敲門了?!是不是你沒叫醒?!”
“不是!不是敲門!”小林使勁搖頭,眼神里充滿了驚魂未定的茫然和恐慌,“是門!鄂局!門根本沒鎖!沒關!”
“虛掩著的!就那么開著一條縫!”
“什么?!”鄂建設如遭雷擊!
手臂一松,小林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間從鄂建設尾椎骨炸開,沿著脊椎迅速爬滿全身!
“門沒關?!”他失聲驚問,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變形!
這絕不是正常的谷莊!
那個心思縝密、行動謹慎的搭檔!
深夜出門,絕不可能是忘記關門這種低級錯誤!
“是…是開著條縫!我一碰就開了!”小林帶著哭腔,語無倫次地補充,“里面黑洞洞的!我不敢進!”
“只站在門口喊了幾聲,一點動靜都沒有!太……太嚇人了!”
“后來,只好戰戰兢兢進去,用手電將臥室里外照了一個遍,根本沒有人。”
夜霧似乎在這一刻驟然加厚加重,裹纏著人的口鼻!
冰冷的恐懼像無數細針,扎穿了鄂建設的每一寸皮膚!
“室內有打斗的痕跡嗎?”
“沒有,絕對沒有!”
無數最壞的念頭如同毒蛇出洞般爭先恐后地涌上他早已緊繃欲裂的腦海:谷莊被強行帶走了?
已經被滅口?
那虛掩的門縫后,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