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81年——

涼州，陳倉城。

“哼，就連李文優定計都得走一步看一步，這個荀諶是怎么回事？真以為自己能‘運籌千里之外’嗎？”

呂布立于城墻之上，看著陳倉諸將紛紛按照預定的計策或拔營起寨或整理輜重，不由得一陣惱火：

“這家伙把本大爺丟在陳倉守城，是瞧不起本大爺嗎？”

“奉先大人，”一旁的高順不得不開口相勸：“這個‘以一敵萬’的機會可是您自己要求的。”

“嘿！本大爺當時是要求做先鋒！”呂布更加惱火。

“但……荀先生的謀劃中沒有‘先鋒’這個位置。”高順無奈道：“全盤計策大人您也聽過的。”

“什么勞什子計策，有聽沒懂，”呂布道：“讓本大爺守城是哪一部分？”

高順嘆氣，呂布這位天下無雙的猛將，若身處戰場，能憑借野獸般的直覺對戰局做出種種極其精準的判斷，但如果是戰前定計，無論重復幾遍他也是完全聽不懂的。

如李儒那般，步步為營，不解釋，只下命令的指揮方式，呂布倒是適應良好，但如荀諶這樣，直接把全盤謀劃明明白白地鋪開，并說隨便他怎么做的時候，他反而不知道該如何行動了。

或許日后會有一個能把計策想的簡單易懂——就連呂布都能聽懂——的謀士出現吧。

“是……最開始的部分，”高順無奈道：“就算‘山地騎’背叛，但剩下不得不走大路的叛軍想要撤回西涼，無論是通過陳倉道還是渡渭水走水路，都必須經過甚至奪取這座城池，所以，大人守在這里就是‘以一人抵萬軍’。”

“你這么解釋，確實容易懂得多了，那么，本大爺就守在這里，讓他們有來無回！哈哈哈！”呂布哈哈大笑。

不過，幸虧奉先大人沒聽懂多少，高順暗自抹了把冷汗，那個荀諶，還真是什么都敢說，他明確說明，呂布在此地以一敵萬的可能性只有一成，另外有六成可能是貿然出擊或防守不利導致丟城，最后三成可能是，對方一看守將是呂布，直接掉頭找別的路去了。

至于叛軍在半路被官軍追上，直接擊敗的可能性，荀諶直接斷“絕無可能”，嗯……“荀氏八龍”貌似全都在朝廷各地做官，你這么貶低大漢官軍真的好嗎？

目前來說，至少“對方直接掉頭回去”這個可能已經不存在了，高順看著遠處大道上騰起的揚塵想道，無論如何，陳倉城頭上飄揚的“呂”字大旗是叛軍探路斥候所無法忽視的，他們既然敢來，必然是抱著將陳倉一舉攻下的想法。

至于陳倉城，荀諶只給呂布留了五千兵馬，雖然他有著“牛王爺”的反面形象“牛魔王”的稱號，倒是不虞本地羌人反叛，但那大隊叛軍可不會管什么馬王爺牛王爺的。

————

嗚——

叛軍兵臨陳倉城下，竟然直接吹響號角，毫不停頓地發起了攻城，若非他們被后面的官軍追得急了，又或者完全看不起陳倉守將，否則是斷不會如此的。

“哈！”呂布無甚意外地扛起了他的鐵戟：“高順，你且率守軍防御攻城，本大爺要出去和他們玩玩！”

“等等……咦？”高順習慣般攔到一半，卻忽然發現此策竟然異常恰當。

有呂布在旁侵擾，叛軍自無法全力攻城，因為那會把側面讓給呂布，但如果他們去攻擊呂布……且不說武力上的差距，陳倉守軍在沒有攻城壓力的條件下，單以弓箭攢射，那些叛軍亦討不了好去。

這根本不像是呂布能想出的點子，莫非他曾經在什么時候打過一場同樣陷入劣勢的守城戰？

“那么，祝大人旗開得勝。”最終，高順這么說道。

“呵呵。”由于對方已經兵臨城下，即使騎上紅云速度也提升不得，故而呂布非常干脆地僅提著鐵戟便從城墻上跳將下去——帶著周身的雷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