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晝等人獵得的野味甚多,加之又有謝如琢以連弩相助,這一餐“逃荒飯”,眾窯工吃得心滿意足。
陶家窯先前遭逢白知府構陷,營生不景氣之時,不少窯工家中,甚至無米下鍋,日子過得清貧,一年到頭,更是鮮少能嘗上些葷腥。
現下,眾人雖心知,是在逃荒途中,卻竟能人人有烤肉吃,有熱湯喝,這日子,比之先前,簡直天壤之別。
不少人頓覺,自跟了宋家公子與小姐后,這日子眼見著一天天好起來,更是暗暗發了狠,哪怕是日后要為奴為婢,也誓要追隨宋府。
宋璃身上,一面,是窯工們熱情似火的視線,另一面,又是沈晝與玄甲軍耐人尋味的揣測,饒是她素來從容,此刻也被盯得有些不大自在。
謝如琢還要養傷,她不便打擾,思前想后,宋璃只得來尋陶樂山與公輸婉兒。
“小姐,前幾日潮災,事發突然,耽擱了些,樂山有一要事,尚未同小姐稟報。”
陶樂山同她行了禮,又神情戒備地四下張望,見并無旁人注意到他們,方才小心翼翼地從懷中,取出一只布包。
他壓低了聲音,雙手頗有些顫抖,動作無比輕柔地掀開那層層包裹的破布。
湛青的柔光,如海上明月漸生,緩緩綻放在宋璃眼前。
“小姐,秘色瓷,成了。”
宋璃愕然。
他捧著的,是一只秘色蓮花碗,碗身外壁,裝點著數朵浮雕青蓮,盞托上亦雕琢有荷葉與菡萏紋樣,合在一處,宛若一朵盛放的蓮花,渾然天成。
宋璃前世,雖也曾在博物館中,一覽秘色瓷那奇幻莫測的容顏,但現下,親手將這秘色蓮花碗捧在掌中,親手觸摸那細膩光滑的釉質,親眼得見釉色灰白朦朧中,又泛著青翠瑩潤之色,卻屬實是頭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