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一律,又百無聊賴。
只是如今異端審查范圍被極度地擴大化,等到明天后天,這些空置的囚籠和水牢,豈不是馬上要全部被塞滿了?.范寧心中暗自嘆息一聲,不免越發感到不安和彷徨起來。
圭多達萊佐修道院是圣樂藝術的中心,多年以來,奉獻者與朝圣者絡繹不絕,無數人類靈性火花閃耀的作品手稿留存于此。
眼下,這些樂譜手稿還在,暫時和“異端人員”一并關押在這里,自己的繕寫室還有一批沒來得及轉移過來的,但更多的,是教堂唱詩班那邊使用的往年作品,它們都會受到牽連。
如此等到復活節的那一天.
難道真的要把它們統統焚毀嗎?
范寧心事重重地挪動著腳步,與眾人來到了最里面的一處囚牢。
這里的面積略大,地面鋪陳的干草也相對潔凈,一大團銹蝕的鎖鏈吊在半空,似絞刑架,又似秋千。
一道褐發少女的側影映入范寧眼簾。
尤為引人注目的是她的脖頸處,有幾塊桃紅色半透明水晶般的皮膚區域,既像夾小提琴后留下的淤痕,又像某種與生俱來的胎記。
“南希?”范寧驚愕道。
少女聞轉過身來,遇到故人的驚異光芒也是一閃而過,語氣虛弱柔緩:
“范寧先生.又見面了,我聽別人說過你已晉升為抄寫長,愿你平安亨通。”
“.”
若不是親眼所見,加之有獄卒將照明的火把伸了進去,照亮了對方脖頸上的那個獨特胎記.
范寧真的很難把眼前這位臉色蠟黃、穿發霉粗布衣、從墻壁送食孔上取食的少女,和那位聞名遐邇的默特勞恩地區“圣樂即興天才”南希姑娘聯系起來!
兩人僅在兩年前的圣誕慶典上有過一面之緣,不過她常年以家族名義奉獻+私人手稿署名的方式,向修道院投遞圣樂作品。
而且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其中富有啟示性的杰作數量非凡,所以范寧才會在那年慶典上與之攀談。
“南希?埃斯特哈齊南希?埃斯特哈齊.”如今,范寧也大概明白了為何她會身陷囹圄。
默特勞恩地區的幾大家族各有其顯赫之處,埃斯特哈齊家族以富有更勝一籌,但今年新年伊始,教區主教在公開場合中多次論述“惡人經營,得虛浮的工價。撒義種的,得實在的果效”
結合一些講話的前后語境,似乎將矛頭隱隱對準了埃斯特哈齊家族。
信號釋放一段時間,領主似乎也沒有表示什么保全的態度,果然,很快他們的家族長就因在“什一稅征收、圣物走私、放債取利”等方面的罪名而被捕。
后面當然陸續波及多位成員,只是理由不盡相同罷了。
“拜偶像的人喜愛謊話,他們口雖祝福,心卻咒詛。”一旁的修士聽見南希回應范寧后,如此出聲提醒。
“此人的譜例我擇日剪除。”范寧作出嚴肅皺眉的表情。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和時候,他示意大家一道離開。
“你們暫不可減除供食,不可動無謂的刑罰,因為事情的定論自有上面的師傅們決斷,你們擅自謀劃多了,恐被魔鬼試探。”
眾人點頭如搗蒜。
在審查異端藝術這一塊,范寧的專業權威無出其右,他既然這么說了,肯定說明這個叫南希的女囚,情況更加復雜麻煩!
生得年輕漂亮,嗓音柔和動人,脖子上還有桃紅色的淤痕.萬一是個女巫呢!?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