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轟然應諾,上前便將面如死灰的屠氏和羞愧欲絕的谷運拖起。
屠氏被衙役拖行著,腦中一片空白,萬萬沒想到陸昭若竟真如此狠絕,半分情面不留,將她最后一點體面踐踏得粉碎!
她悔啊……
她也恨……
到底不是自己腸子里爬出來的種,養不熟的白眼狼!
半點親情都不顧念,跟她那死人般的父親一個德行,天生一副冷心冷肺!
這時,她眼角余光猛地瞥見人群中的陸伯宏,掙扎著哭喊出聲:“伯宏!伯宏,救救為娘啊!你快替為娘向你小妹求求情……”
陸伯宏攥緊拳頭,聲音沉痛:“阿娘!你逼迫小妹、羞辱小妹之時,可曾想過有今日?可曾顧念過半分母女情面?”
“你既將事做絕,就莫怪小妹心寒!”
“如今……您就好生受著這懲罰吧!”
說罷,他猛地扭過頭去,不再看她。
陸伯宏本來就是聽父親說,母親帶著舅母娘家的侄子來繡樓,要給小妹說親,氣得他立馬趕過來。
結果就看到阿娘那般不顧及母女之情,羞辱小妹。
小妹的心,得多痛啊?
而在人群中的另外一邊。
一個戴著帷帽、身形單薄的身影正死死攥著拳頭,盯著繡樓門口的陸昭若。
正是早已失勢、淪為平民的李念兒。
她親眼目睹了陸昭若如何從被羞辱的“商婦”一躍成為知州嘉獎、將軍跪謝的功臣,心中妒恨交加,幾乎咬碎銀牙。
陸昭若瞧著屠氏與谷運被拖走,眸光一轉,恰好看見到人群中的身影。
李念兒察覺到陸昭若看見自己,轉身就想走。
陸昭若聲音清亮,揚聲道:“李娘子,請留步。”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到那戴帷帽的女子身上。
眼尖的人立刻認出了她,扯著嗓子高聲譏諷道:
“喲!大伙兒快瞧瞧!這不是前些日子帶著官差來砸陸記繡樓、威風八面的那位——前任縣令家的千金,李女公子嗎?”
旁人立馬跟著起哄,笑聲里滿是嘲弄:
“李娘子!今時不同往日啦!您瞧瞧這陣仗……”
“這陸記繡樓,您今日還砸得動嗎?”
李念兒渾身一僵,腳步釘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陸昭若上前一步,面向知州與蕭夜瞑,微微一福:“大人,將軍,民婦確有一事,欲趁今日青天白日、諸位父老鄉親在場,求一個公道。”
“前吉州縣令之女李念兒,昔日曾仗勢欺人,率眾打砸我繡樓,毀物傷人,致使繡樓歇業至今,損失慘重。”
“民婦不求其他,只求一個‘賠償’,求李娘子,照價賠償當日所毀之一應器物,彌補繡樓停工之損失。”
“請大人與將軍為民婦做主!”
知州撫須頷首,面色沉肅:“竟有此事?李娘子,陸東家所可屬實?”
李念兒在眾目睽睽之下,帷帽薄紗也掩不住身形劇顫。
她父親已倒,屬京姨母失望,靠山盡失,如今更是徹底得罪了即將面圣的陸昭若與如日中天的蕭夜瞑……
蕭夜瞑那冰冷的目光如實質般刺來,令她肝膽俱寒。
李念兒唇齒哆嗦,半個字也不敢吐出。
一旁的冬柔、云娘、楊娘子、孫敬等繡樓眾人,皆紛紛上前,指認李念兒當日惡行。
四周百姓也群情激憤,高聲附和,皆親眼所見。
知州見狀,面色一沉,肅容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