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州滿意地點點頭,又繼續道:“陸東家,后面還有呢。”
“然,忠義之士,不可不酬!能商巨賈,不可不扶!”
“本官在此宣布——”
“自今日起,吉州府衙一應公務織物,包括但不限于官服、旌旗、儀仗、賞賜絹帛等,皆優先與陸記繡樓立約采買!”
“此非私恩,乃酬公義!陸氏,你可愿接此重任,為官府效力?”
這不再是簡單的賞賜,而是一紙長期的、穩定的、利潤豐厚的官方訂單和一份至高無上的信譽背書!
陸昭若深深一福:“民婦,謝大人信重!陸記必竭盡所能,不負官府與百姓所托!”
周掌柜在一旁聽得面如死灰,手腳冰涼。
不等她去面圣,如今已經沒得活路了,哪里是陸記繡樓破落?馬上就是周記繡坊破落了。
如今整個偌大的吉州城就是陸記的天下。
林映漁、屠氏、谷運,耳邊還不斷回蕩著前面說‘繡樓破落,不如轉讓。’
知州大人目光一掃,這才仿佛剛看見周掌柜等人一般,眉頭微蹙:“嗯?周掌柜,林氏,你們為何也在此處?”
他自然認得周掌柜,這人往日沒少往府衙鉆營送禮,妄圖攀附。
他也識得林映漁,前些時日,正是他親手將這外室女從牢里放出來的。
周掌柜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冷汗直流:“回、回大人……小人……小人只是路過……路過……”
林映漁更是臉色慘白,死死低著頭。
她心中再清楚不過,眼前這位知州大人,若非礙于屬京那位“貴人”的強壓,豈會甘愿釋放自己這樁他親手判下的重案囚徒?
此刻他心中定然惱恨至極。
自己堂堂一州父母官,竟被迫推翻原判,這無異于自損官威,顏面盡失!
現在撞在他眼前,他怎會給自己好臉色?
知州何等精明老辣,目光在周掌柜、林映漁幾人身上冷冷一掃,又掠過蕭夜瞑那張冰封般的側臉,心中早已洞若觀火,頓時從鼻子里哼出一聲冷笑:“既是路過,便速速離去!莫要在此擾了蕭將軍與陸東家的清靜!”
這已是毫不留情面的赤裸驅趕!
周掌柜、林映漁幾人頓覺臉火辣辣地燒了起來,羞憤得無地自容。
“是是是!小人這就走!這就走!”
周掌柜連滾爬爬地起身,帶著四個伙計狼狽不堪地逃竄而去。
林映漁暗自咬牙,在婢女的攙扶下離開。
行至數步,她卻猛地回頭,目光死死剜向陸昭若,唇邊勾起一抹陰戾的冷笑。
且等著……待到了屬京,看究竟是誰,會遭那“報應”!
屠氏瞧著林映漁與周東家被趕走,想著自己畢竟是陸昭若的母親,所以腰桿子挺直了些。
心中暗想:“再怎么說,老身也占著她嫡母的名分!她即便恨透了我,總還得顧念著她父親和兄長的顏面,不敢真拿我怎樣!”
“她性子本就軟和,往日那么好拿捏……往后我放下身段哄她一哄,還怕她不乖乖回心轉意?”
“待她日后受了皇封,得了誥命……那我可就是誥命夫人的母親!那是何等的風光!”
她正想得眉飛色舞之際——
陸昭若冰冷的聲音驟然響起:“屠氏,為何還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