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仆渾身顫抖,泣聲道:“小的不敢胡!老爺……老爺確實已被革職,貶為庶民了!幸得姨夫人京中周旋,老爺與你沒有被治罪,家產也得以保全,但老爺……此生不得敘用!”
“欽差……欽差大人并非獨行!新任的縣令老爺……也已隨行抵達,帶著吏部文書,即刻……即刻便要上任接印了!”
此一出,李念兒臉上最后一絲血色也褪得干干凈凈,身體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起來。
她最大的依仗,父親的官位,瞬間化為烏有!取而代之的,是前來清算的新縣令!
那幾名原本扭著陸伯宏、萬婉寧和石磨子的衙役,迅速縮回手,驚慌失措地退到一邊,恨不得立刻與李念兒劃清界限。
彭班頭面如死灰,額頭上沁出冷汗。
門外,有百姓高聲議論:“這李念兒,如今豈不也成了‘庶民’?”
又有百姓說:“報應,真是報應啊……”
堂內,繡娘與伙計們見狀,紛紛長舒一口氣,臉上露出快意與激動。
李念兒目光渙散,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父親怎么會……突然被革職?”
她猛地轉身,發瘋似的朝門外沖去。
她要回縣衙!她要親眼去看個清楚!
“攔住她。”
陸昭若大聲命令。
孫敬身形一動,迅速擋在李念兒面前,阻住她的去路。
李念兒被迫停下腳步,惶然回頭:“陸昭若……你……你想做什么?”
陸昭若緩步上前,清麗絕美的臉上不見波瀾,唯有一雙眸子深不見底,看向李念兒的眼神淡漠如視螻蟻。
她唇角微揚,聲音輕緩:“自然是……”
啪!
一記清脆的耳光,狠狠扇在李念兒左臉!
啪!
又一記反手,重重落在她右臉!
堂內眾人先是一陣驚呼,隨即爆發出痛快低呼!
李念兒被打得發髻散亂,雙頰瞬間浮起鮮紅的掌印。
她猛地抬頭,眼中迸射出怨毒的光:“賤婦!你竟敢打我?”
陸昭若一個眼神微動。
孫敬立刻會意,抬腳精準地踹在李念兒膝窩!
李念兒痛呼一聲,狼狽不堪地重重跪倒在地。
陸昭若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唇邊笑意清淺:“打你?”
“我不止打你,我還要你跪在這里,向我們繡樓每一個人,磕、頭、賠、罪。”
李念此生從未受過如此奇恥大辱。
四周投來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在身上一層層地刮。
繡娘與伙計們積壓的怨憤終于爆發,紛紛指著她怒斥。
“你這毒婦!仗著官家身份,縱容衙役砸樓毀物,與強盜何異!”
“我繡樓一針一線皆是心血!你今日毀去的,是你李家來日償還不起的孽債!”
“什么縣令千金?分明是禍害鄉里的豺狼!如今革職抄家,正是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滾出去!你這喪門星!休要再臟了我們繡樓的地界!”
李念兒卻猛地抬起頭,雙目赤紅,怨毒地瞪著眾人:“你們這些賤民!都給我閉嘴!我李念兒豈是你們能罵的?”
她掙扎著想要起身,卻被孫敬死死按住,動彈不得。
陸昭若見她至此仍不知悔改,朝孫敬遞去一個眼神。
孫敬當即領命,大手猛地壓住李念兒后頸,發力向下一按——
咚!
咚!
咚!
三聲悶響,重重磕在地上。
李念兒額前頓時紅腫一片,涕淚橫流,徒勞地掙扎哭喊著,卻毫無作用。
一旁的彭班頭與衙役們面如土色,眼睜睜看著昔日作威作福的主子受此折辱,竟無一人敢上前阻攔。
他們自身早已難保,哪還敢再惹禍上身?
陸昭若始終冷眼旁觀,神色平靜無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