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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0章 她從未如此精致體面過

      王武眉頭緊鎖,滿面困惑:“統領,孟羲竟會主動送來這等消息?據屬下所知,他乃孟江唯一嫡子,何必行此?”

      “其父貴為提舉市舶使,麾下出了這等通敵丑事,縱使毫不知情,也難逃‘御下不嚴、失察昏聵’之重罪。輕則官聲掃地、仕途斷絕,重則罷官流放、累及全族!”

      他聲音愈發低沉:“孟羲身為嫡子,就算有國公府的血脈,也不能脫罪,此舉豈非引火燒身、自尋災禍?”

      蕭夜瞑指尖捻著那頁素箋,神色沉靜:“可他若主動獻上這份‘大義’,再借母族之勢周旋,是不是反倒能洗清嫌疑、全身而退?”

      王武怔了怔,頷首:“確實如此。”

      他仍不甘心,又追問:“那莫非他是想以此功績與朝廷結下香火情分,順勢奪權,坐上家主之位?”

      至此處,他語氣不由得凝重起來:“他這是要踩著父親的失勢與家族的震蕩,提早登位?”

      王武嘆了一聲:“早在屬京就聽聞他們父子之間嫌隙深重、積怨已久,此舉名為救族,實為借刀殺人,以報私怨!”

      蕭夜瞑目光再一次掠過紙箋上那疏淡的字跡。

      他雖然對京中高門恩怨知之不多,卻也聽說過這位孟家嫡長子——性孤寡,不交游,雖負才名,卻對權勢紛爭毫無興致,終日只以詩書自娛,仿佛世間萬事皆與他無關。

      而從這信里的寥寥數語看來,他根本不在意什么家主之位。

      他厭棄這官場虛與委蛇的戲碼,不屑家族門楣的負累,早已對人情傾軋感到索然無味,只冷眼旁觀。

      蕭夜瞑忽然開口:“他送這‘投名狀’,并非算計權位。‘扳倒父親’是真,‘坐上家主’是假。”

      王武愕然:“那他所圖為何?”

      蕭夜瞑唇角掠過一絲極淡的冷笑:“借我這把‘刀’,剜去他眼里那坨‘腐肉’。既全了外人眼中的‘大義’,也換得自己耳根清凈。若我所猜不差,他不過是想親手終結這場令他作嘔的鬧劇,或冷眼嘲弄一回人性的虛偽。”

      “至于執掌孟家、光耀門楣?”

      他語氣轉冷,“他只怕嗤之以鼻,毫無興致。”

      說穿了。

      他就是想看他父親狼狽收場。

      王武終于聽明白了,怔了半晌,才低聲嘆道:“真是個瘋子。”

      他又道:“那孟提舉其麾下有膽量、有手段行此通敵之事的,無非便是那幾位手握實權的——副提舉顧辰、或掌刑名案卷的判官俞邦。而麟海這邊,能與之‘暗通款曲’的,嫌疑最大的,仍是提舉牛信鷗,或其副手仲興昌。”

      他頓了頓,眉頭緊鎖:“只是……如今孟提舉秘而不發,對方必然警覺。我等在外,更難斷定究竟是誰,也不知他們究竟進行到了哪一步。”

      蕭夜瞑眸光沉靜,將素箋置于燭火上,看著那素箋卷曲、焦黑,最終化為灰燼。

      “無妨。”

      他聲音冷定,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如今敵暗我明,這四人中必有一人,甚或多人是那蛀蟲。貿然發兵剿倭,行軍布陣之策,怕是未出營門,就已擺在了敵酋案頭。”

      “接下來,只需設一個局,放出餌料,靜待那藏于暗處的蛇,自己游出洞來。”

      “內鬼不除,大軍絕不出寨。”

      “待清除內患,便以迅雷之勢,直搗巢穴,予其致命一擊。”

      王武聞,眼中精光一閃,頓時來了精神。

      可臨轉身前又遲疑道:“那日孟羲送來那壇酒時曾說,‘待統領病愈,啟壇共飲’。如今他又送來這等要緊消息,是否……--&gt;&gt;由屬下親自走一趟,將他接來與統領共飲,也算全了約定?”

      蕭夜瞑眸光驟冷,斷然道:“不可!”

      他指節輕叩案面,聲音沉了下去:“此時邀他前來,無異于將他推至明處。暗處那些眼睛正死死盯著,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引來猜疑。這酒,現在喝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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