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的日子一連過了三日,風平浪靜。
謝家的喪事還在辦,吊唁的賓客少了,但府里的氣氛并未松弛下來。下人們走路都放輕了腳步,連說話也壓著嗓子,整個國公府都籠罩在一片沉悶之中。
書錦藝每日照常去給劉氏請安,聽她念叨幾句,或是抱怨身體不適,或是感嘆世事無常。她都安靜地聽著,適時地遞上一杯熱茶,或者勸慰兩句。
她做得滴水不漏,任誰也看不出半分異樣。
這日清晨,書錦藝照例在自己的小廚房里,看著丫鬟燉燕窩。
“火候要小,燉足一個時辰,夫人的脾胃弱,燉得爛一些才好克化。”她對一個燒火的小丫鬟吩咐。
碧螺端著一個空托盤走進來。“小姐,夫人院里的燕窩用完了,我去庫房領一些新的來。”
“去吧。”書錦藝點頭,“挑那上品的血燕,夫人最近精神不好,需要好好補一補。”
“是。”
碧螺領了鑰匙,轉身出了院子。她沒有直接去府中的總庫房,而是繞了個圈子,走向了靠近后廚的一個角門。那里每天都有府外采買的車輛進出,管事們查驗貨物,人來人往,很是嘈雜。
一個負責送菜的伙計推著一車白菜進來,車輪在石板路上顛簸了一下,幾顆白菜滾了下來。
碧螺走上前,很自然地彎腰幫忙撿起一顆。“當心些,別摔壞了。”
“多謝姑娘。”那伙計憨厚地笑著,接過白菜。
就在兩人手掌交錯的瞬間,一個用油紙包著的小東西,從碧螺的袖口滑進了伙計的掌心。
伙計把白菜重新碼好,推著車朝廚房走去。碧螺則直起身,理了理衣袖,朝著庫房的方向去了。整個過程不過幾息之間,沒有任何人注意到這短暫的交接。
城南,一家名為“濟世堂”的藥鋪。
鋪面不大,來看病抓藥的百姓卻絡繹不絕。后堂里,一個穿著青布長衫的年輕人正在理著藥材,他動作不快,每一味藥都分揀得很仔細。
他就是蕭辭。
一個時辰后,送菜的伙計從國公府出來,拐進一條小巷,換了一身衣服,然后提著一個鳥籠,不緊不慢地走進了濟世堂。
“先生,買一錢甘草,家里婆娘有點咳嗽。”他把鳥籠掛在門口的鉤子上。
蕭辭頭也沒抬。“自己去柜上取,包好了再來算錢。”
伙計應了一聲,走到藥柜前,裝模作樣地翻找。他的手在幾個藥斗里拂過,最后在一個標著“遠志”的抽屜里,留下了一個小小的油紙包。
做完這一切,他隨便包了一錢甘草,付了銅板,提著鳥籠走了。
直到藥鋪快要打烊,蕭辭才走到那個“遠志”藥斗前,伸手進去,取出了那個油紙包。
他回到后堂,關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