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自己放在了一個受委屈、顧全大局的位置上,反而把劉氏架在了火上烤。
現在,球被踢回給了劉氏。
她若是應下,收回管家權,就坐實了她這個做婆母的,借機打壓兒媳,搶奪權力的事實。傳出去,國公府的臉面何存?
她若是不應,那她剛才那番聲色俱厲的指責,又算什么?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劉氏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精彩紛呈。
她死死地盯著書錦藝,想從那張平靜的臉上找出一絲一毫的挑釁或是得意。
可是沒有。
書錦藝垂著頭,姿態謙恭,仿佛真心實意地在請求懲罰。
正是這份平靜,讓劉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她輸了。
在書錦藝拿出那個油紙包的時候,她輸了道理。
在書錦藝主動請求閉門思過的時候,她輸了體面。
輸得一敗涂地,輸得啞口無。
“你”劉氏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干澀無比,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她能怎么辦?
她總不能說:好,你閉門思過,管家權我收了。
那樣一來,不用等到明天,今天下午,整個京城的勛貴之家都會知道,她劉氏是如何的尖酸刻薄,容不下兒媳。
可她更不能說:罷了,此事不怪你。
那她剛剛護著女兒的那些話,豈不都成了笑話?她自己的威信何在?
廳堂里的空氣凝滯了,壓得人喘不過氣。
地上的丫鬟早已停止了哭泣,趴在那里裝死。被婆子拉著的謝玉竹,也終于后知后覺地品出了一點不對勁。
她看著母親難看的臉色,又看看那個跪在地上的書錦藝,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寒意。
一直沉默的謝清珵,此刻終于開口了。
“母親,此事確實需要給孟玉小姐一個交代。”
他的話沒有偏幫任何一方,卻讓劉氏的處境更加艱難。
“錦藝既已認錯,自請思過,我看就依她吧。”謝清珵頓了頓,繼續說道,“至于中饋之事,錦藝初來乍到,難免有疏漏,但也是盡心盡力。母親日理萬機,何必再為此等庶務操勞。不如讓錦藝繼續管著,母親從旁多指點便是。”
這番話,是想找個臺階下。
既罰了書錦藝,又保住了她的管家權,也給了劉氏面子。
可劉氏聽在耳中,卻覺得刺耳無比。
什么叫她從旁指點?她才是這個家的女主人!
但眼下,這確實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劉氏的指尖掐進掌心,強行壓下心頭翻涌的怒火和不甘。
她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好,就依世子所。”
“世子妃教管不嚴,處置不當,罰你禁足于清芷院,閉門思過一月。沒有我的允許,不許踏出院門一步!”
她加重了“禁足”二字,以此來挽回自己最后的一點尊嚴。
“是,兒媳遵命。”
書錦藝應下,緩緩站起身,整個過程,沒有一絲一毫的狼狽。
她甚至還對著劉氏,再次行了一禮。
然后,她轉身,平靜地走出了這個令人窒息的廳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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