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也攔不住一個,拼了命想活下去的人。
段洛沒有出聲。
喉結滾了滾,像是咽下一塊鐵。
那天,他污癥爆發,事態失控。
他沒得選,也沒想太多。
只是下意識喊了她來——
所以鐘璃來了。
——西港。
出了黑腸坊。
她當然知道那一步意味著什么:
觸動城統律法,要被x字收容——她全都知道。
但她還是來了。
為什么?
她想留下來,錨定這段聯系,長期的,穩定的,真實的。
她甚至愿意為此——主動越界。
即便自投律網,也在所不辭。
就這樣,她陪他熬過了那一夜的兇潮。
風雨過境時,她遞給他那支特效藥,說了一句:
“你好,我也好。”
那不是訣別。
不是謝幕。
那是她為這場“共存”下注的承諾。
——然后就失聯了?
——城統和海羅剎聯動,她最后只留下一張紙條:“別來找我”?
這——叫“自愿”走向判決?
開什么玩笑!
鐘璃不可能自愿赴死!
他讀過她封存下來的那些記憶。
從一個斷情絕欲、心如止水的劍客,變成了一個靠不斷愛男人維系認知結構的“癡女”。
那種病態的活法,甚至連“活著”都稱不上。
“她要是真想死,三十年前就死了。”
“劍都架到脖子上了,誰能攔她?”
“可她沒動手。”
“鐘情發作的時候,她咬著毛巾,一口血一口血的咽下去。”
“瘋著也沒垮,趴著也沒認輸。”
“她撐到現在,不是因為怕死。”
“是因為心里還有事沒放下。”
“是因為有人告訴她——活著,不是選項,是命令。”
“所以她撐了三十年!”
“你現在告訴我——”
“這樣的人,會‘自愿走向判決’?”
“開什么玩笑!!”
“如果這就能收場,那這破‘鐘情鎖’,也太廉價了。”
夜鳶沒有立刻回應。
只是看著他。
指尖輕敲桌面。
那張禁調令像一塊腐爛的毒瘡,杵在桌角。
空氣一時間沉得仿佛凝固。
終于,夜鳶開口:
“你說得對。”
“城統拿九竜藏江做籌碼——”
“鐘璃自不自愿,已經不重要了。”
“她抗捕,404陪葬。”
“她被捕,只死一個。”
她目光一頓,像一枚釘子,釘進段洛心口:
“如果是你,你怎么選?”
空氣一下沉了。
段洛沒接話。
那一刻,像有人按住了他肺管,憋得心口發悶。
他緩緩吐氣,逼自己穩住。
熱血頂頭又怎樣?
不懂游戲規則就瞎沖,結局只有一個——害人害己。
夜鳶語氣低緩,卻字字錐心:
“九竜藏江,是懸在404頭頂的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