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解室。
頭頂的光沉沉地掛著,灰白得像褪色的舊片底。
神父坐在他對面,戴著兜帽,只聽不說話。
“你知道殺人的感覺嗎?”
“我原本也不想知道。”
“但沒辦法。”
“有個瘋子為了搶我兜里幾塊錢,拿刀往我背后、肋骨、胸口捅得跟切羊肉一樣。”
“血嘩嘩地流。”
“當時腦子一片空白,我以為我要死了。”
“等我回過神的時候,已經騎在他身上了”
“我怕他動,怕他再捅我所以只能不停地打他”
“不停地打”
“打到他不動了。”
“那之后,我整整一周睡不好。”
“夢里老是見到他。”
“見到那張被我打爛的臉。”
“可你知道嗎?時間一長,真的會麻木。”
他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但沒人會把那叫笑。
“當初我發誓,絕對不會習慣這種生活。”
“但現在?”
“呵,我他媽早就習慣了。”
“你覺得我是不是完蛋了?”
他輕輕嘆氣:“我也這么覺得。”
“如果能回去就好了。”
“回到種花家,哪怕只是擠地鐵吃個煎餅果子,我都愿意。”
“可惜,我好像回不去了。”
他抬頭看向神父。
對方的兜帽空空如也,根本沒有臉。
段洛一愣——“靠,這不會是夢吧?”
下一秒,空氣不再是圣堂味。
他聞到了:
濕銹、
槽鋼油,
還有皮革槍套的氣味。
——嗡!
剛剛,果然是夢。
但現在,他醒了。
黑暗中,三道身影貼墻而伏。
他“看見”他們,不是用眼睛,而是用那種——
生物級的震動捕感。
一瞬間的寂靜后,突然爆發出驚慌的喊聲:
“被發現了!!”
“開槍!!”
砰砰砰砰——!
子彈帶著消音器特有的悶響,瘋狂掃射向段洛的床鋪。
段洛猛地翻滾,脫離原來的位置,身后的被褥瞬間被打得四分五裂。
“呃啊!!”
兩人猝不及防,被飛來的床板砸得連連后退。
趁此機會,段洛迅猛前沖,肩胛骨瞬間鼓起,腿部肌肉像是被魚鰭抽打般彈開。
他不再像人在戰斗,像某種捕食中的水生怪物。
一腳低掃,貼地、暴力、角度反常。
其中一人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踹飛撞墻,留下帶血的墻痕滑了下來。
“瘋子!弄死他!!”
幾個混混撲了上來。
段洛抬手,掌心一震,“咔”,骨刺瞬間彈出,青黑倒鱗覆蓋其上。
下一秒,直插進最近那人腿骨。
“啊——!!!”
那人痛得倒地哀嚎,段洛順勢一腳踩下,“咯吱”一聲,骨裂聲像木板斷開。
這時,一把刀從后方突刺而來。
段洛頭也不回,手掌反轉180度,接住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