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師傅再也忍不了,他自認對朱老七有恩,此刻竟被倒打一耙。
他指著朱老七的鼻子呵斥道:“朱老七,你不就是為了那八千多塊錢嗎?至于把周老板害成這樣?”
“你知道周老板的影視城投了多少錢?幾十個億!全被你毀了!”
“我好心有活想著你,你就是這么回報我的?”
朱老七聽完,笑了。
那是一種燃盡了所有希望,只剩下灰燼的笑。
他慢條斯理地又吸了一口煙,將那辛辣的煙霧深深咽下,再緩緩吐出。
煙霧繚繞中,他臉上的笑意一寸寸凝固,像是戴上了一張冰冷的面具。
那雙原本死寂的眼睛里,燃起了兩簇暗紅色的火焰,帶著一種要將人靈魂都燒穿的狠厲。
他抬眼,視線筆直地刺向劉師傅。
僅僅一眼,劉師傅便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讓他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
“才八千多塊?”
朱老七的聲音沙啞得像是破舊的風箱。
“是啊,對你們來說,八千多塊,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可那是我媽的命!”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血絲。
“就是因為你們眼里的這點‘小錢’,我沒了媽,沒了這個世界上最后一個親人!”
他猛地抬手,先是指向劉師傅,再依次指向羅國富,最后定格在周揚身上。
“你!你!還有你!”
“你們誰會把這八千塊放在眼里?”
“這筆錢在你們的世界里,連個屁都算不上!”
“可那是我一錘子一鑿子掙來的血汗錢!是我用來救我媽命的錢!”
“我沒跟你們借,更沒有搶你們的,我只是想拿回本該屬于我的東西,你們憑什么那么對我?!”
“你們為什么……那么殘忍?!”
朱老七的聲音在山風中回蕩,帶著泣血的悲鳴,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困獸。
“在你們看來,我們這些窮人,就是你們腳下可以隨意踩死的螞蟻,對嗎?!”
“我朱老七這輩子不與人爭,你們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你們說一,我絕不說二。”
“可那不代表我沒有脾氣,不代表我不敢!”
“我只是……不想而已!”
他的目光轉向劉師傅,直呼其名:“李仁義!你說給我介紹活,是,你介紹了!”
“可哪一次你沒從我工錢里抽成?克扣我的血汗錢,你心安理得嗎?”
“我次次忍讓,不是我傻,是我覺得沒必要計較,只要能讓我和我媽活下去就行。”
“可最后呢?”
“我給你跪下!我一個男人,跪在你面前,求你先把工錢結給我,讓我救我媽!我答應你,以后給你當牛做馬,打白工都行!”
“我以為,人心都是肉長的,你會讓我盡這個孝!”
“可你沒有!”
“你不僅拒絕了我,你還當著所有人的面羞辱我,說我拿錢是為了去花天酒地!”
“李仁義,你睜開你的狗眼看看,我朱老七這輩子,進過那種地方嗎?!”
劉師傅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嘴唇哆嗦著辯解:“我……我那不是以為你騙我嗎……我要是真知道是救你媽,我肯定給你了啊……”
“呵。”
朱老七發出一聲短促而冰冷的笑,充滿了無盡的蔑視。
他的視線又轉向了羅國富。
“還有你,羅國富!”
“我去找你說明情況,你連面都不見,直接讓你的保安把我當狗一樣打出來。”
“打我也就罷了,你還讓人傳話,說我的工錢一分都別想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