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年承諾的長生之道,如約而至!
“司空裕,大魏朝江安道人士,長居江安城,陽壽八十有一。”
“本屬生人,歸天下生死司,中年機緣所致,得秘術傳承。”
“其術雖非正法,亦能福及百姓,本應入長生注命司。”
“然,其人不修道德,為茍活竊壽,妄攝生民魂魄,當冥司錄罪,岳府判魂!”
“斯時,冥司百官難至,岳府法度不全。”
“北極驅邪院掌籍仙官陳年,依《天蓬律》考校三界功過,檢陰宮死籍,行岳府之責。”(注:《天蓬律》屬于非公開典籍,具體內容你們懂的。)
“其人,生平共計殘害生民七萬三千六百零三人,斷人陽壽三百一拾一萬七千零三十一年。”
“依岳府法度,當于十八獄中輪轉無期。”
“十八獄路途遙遠,又無吏兵解送。”
“當以酆都九獄代之!”
司空裕盯著那在牛頭獄卒驅趕之下,穿梭于刀山劍樹之中的王友真,腦子一片空白。
直到一道鎖鏈掠空而過,將他向著普掠獄中拖拽而去,司空裕才回過神來。
他雙目無神的望著那鎖鏈,口中喃喃:
“長生...長生...”
“原來這就是長生...”
“原來是這種長生!”
在入獄的最后一刻,司空裕情緒徹底崩潰了。
他仰天發出一陣瘋狂的大笑,邊笑邊喊道:
“哈哈哈哈哈,我長生了!!!”
“我要長生了!!!”
“嘻嘻嘻~我要長生了!!”
陳年掃了一眼那發瘋的身影,沒有任何的動作。
若是發瘋有用,那岳府和大鐵圍山上的諸般地獄,便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判詞聲聲回旋,那一個個冰冷的數字,讓陳年的情緒從最開始憤怒,逐漸變得麻木起來。
直到最后一句判詞出口,陳年閉上眼睛,半晌沒有出聲。
不光是他,連帶著直壇四將和九位獄主都沉默了。
自龍漢元年,帝君親征,演大魔黑律之后。
三界十方,除非是延康劫末,五濁惡世。
何曾有人膽敢如此肆無忌憚?
良久,陳年緩緩吐出了一口濁氣。
“辛苦諸位,此間事了,回轉酆都。”
“還請代貧道向西臺魏御史請罪。”
馬元帥聞眉頭微皺,躬身道:
“法官此何意?”
陳年牙齒輕磕,陰宮死籍緩緩消失。
他看著眼前的酆都九獄,搖了搖頭道:
“諸將行刑考召,自當明了。”
“眼前這些,不過是疥癬之疾。”
“真正的膿瘡,尚在那三百里外的綺羅山中。”
“在那遠處的山門世家之中,在這天下鬼神之中。”
“亂世用重典,沉疴下猛藥,有些事情,貧道不得不為,也不能不為。”
“接下來的事,諸將不便在場。”
聽到陳年的話,馬存中忽然直起了身子。
這位傳說中西斗高元星君的化身盯著陳年看了半晌,忽而一笑,點點頭道:
“此事,吾記下了,還請借法官法劍一用。”
語之間,他隨手一揮,那隱匿在陳年身旁的仙劍應聲化現。
陳年尚未反應過來,便見馬帥伸手在那仙劍之上一抹。
“放手去做,這一劍,吾,替你扛下了。”
陳年聞面色一變,剛要開口,便見眼前一閃,諸將已是消失不見。
唯有酆都九獄在側,那牛頭獄卒鐵叉輕揮,將一個個妖鬼罪魂,趕赴那刀山劍樹之中。
陳年看著那諸多獄卒,猛然發出一聲悶哼。
百棍齊下,一口鮮血吐出,他卻是笑了。
腳下一點,周身痛楚仿若無感。
云氣飄蕩之間,一道龍形身影當空環繞,將偌大的江安城環繞其中。
城中幻術消散,社伯廟中,那正在舉行的祭典,頓時一片嘩然。
神像崩壞,金玉化銷,呈現在眼前的一切,讓那刺史猛然瞪大了雙眼。
“這...這這...”
城樓之上,號令藏身。
朱筆化現,青紙懸空,朱砂墨硯,一應俱全。
留方山上,凈室內之中,陡然響起一陣咒文之聲:
“陰陽結成,無穢無濁,傳奏章符,百神所敬。”
咒出之時,靈光顯現,陳年望東取炁,一口吹于青紙之上。
“四天開明,天地為常,三炁神光,辟除不祥。”
清炁東垂,三光顯化,一方青硯懸空,恍若天池蕩波。
“神墨靈靈,六甲六丁,五老真炁,北方化生。”
人篆為墨,真炁化生,墨暈渲染之間,猶如星河閃耀。
“陽精耀靈,仰望三清,吾筆書符,印用天丁!”
最后一句咒文落下,高天之上,那狂暴的陽氣陡然向著陳年匯聚而去。
陳年手持朱筆,深深的吸了一口。
隨即,朱筆揮動,咒文再起,陳年屏氣凝神,目不轉睛。
這是他自得祖師傳法以來,書符行篆最為正式的一次。
“大道有神,名曰天丁,神真內養,受事三清。”
第一句,朱筆下落,靈光忽顯,陽氣匯聚之下,猶如神光顯化,大日升空,照亮了整座城池。
忽來變化,吸引城中所有人的目光。
甚至連社伯廟中原本因為神像崩毀而驚慌失措的人群,都被這一幕所吸引。
“兇兇者戮,善善者生,六天沈魂,一一錄名。”
第二句,符頭顯化,清光耀眼,滿空陽氣凝結如火。
一道模糊的輪廓,自那奪目的光韻之中緩緩顯化。
那輪廓雖是模糊,卻能依稀辨認出是一尊高大人影。
層層光暈籠罩之間,那人影盡顯神威赫奕,讓人望之生畏。
“違道者死,順道者生。飛游災殺,敢變幽冥。”
“天丁何在!”
一聲輕喝之下,陽氣聚形體,青紙化玉符。
那高大身影,當空化作一尊高達三十三丈的金甲神將!
“天印靈靈,天蓬敕行,驅邪法主,印監天丁!”
陳年左手一翻,天丁印轟然扣下,那青紙玉符凌空一轉,化作一道青光直入神將眉心。
隨即,虛空震動,五炁化生,那陽氣所化的軀體猛然一縮。
奪目光彩緩緩消散,當中顯化出一道頂冠緋衣,皂緣朱履,青衣帶劍的身影。
“江安社伯,見過法官。”
社伯,不是城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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