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舟腦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現起那一幕。
——邊緣的巖石上雨水不斷地滑落,像個厚重的簾子,將外面傾瀉暴雨恍若顛倒的天地景象隔絕開來。
西煞在他體內不斷地發出咒罵,聲音一刻不停,像是落入氣急敗壞和孤注一擲的境地了。
但裴舟清楚,西煞陰毒得很,嘴上咒罵實則冷靜地觀察著他的弱點,只是利用語刺激他自亂陣腳罷了。
這是個可怕而殘忍的敵人……那一刻,他的意識天旋地轉,整個人栽在地上起不來。
快要得逞的西煞得意地笑起來:“終究只是一節脊椎骨做出來的劣等品,即便生出了自己的靈智,煉化了自己的妖丹又如何,還不是乖乖地臣服于本座。”
聲音未消,裴舟只覺得渾身骨頭縫里發疼,從靈魂開始撕裂,從內而外地裂出細小的裂縫。
“哈哈哈哈哈哈——”西煞猖狂的大笑,“真弱啊,本座都沒怎么發力呢。”
如果不是還有密卷不斷維持著裴舟的狀態,恐怕真會直接就這么被撕裂開。
強撐著時,他忽然聞見了奇異的香。
這一瞬他察覺到有人靠近,那么無聲無息,讓他后背冒出冷汗,強撐著睜開眼。
陌生的來者似乎在觀察他,也或許僅僅只是審視,微微俯身的動作,漆黑的衣擺就隨風拂過他的臉。
于是那股神秘、悠遠而又冰冷的冷香,落了他一整臉,冷到讓人骨子里寒噤。
他腦海瞬間清醒。
面前的衣擺挪開,他對上一雙死寂的黑眸,仿佛研磨開沾了水的墨,有著與月色相稱的疏遠寒意。
……
即便那人離開,危險的氣息還殘留在空氣里。
所以五感敏銳的妖,例如花春辰和唐挽,才會在到來的霎時覺察到那種恐怖的存在。
花春辰都不敢往里走了,唐挽還是朝里走來,緊張地問他的情況。
想到這,裴舟不由得一笑。
他的目光從床幔上收回,看向懷里癟著嘴唇、眼里藏著疑惑的妻子,道:“拿你沒辦法了……”
唐挽用力戳了一下他的胸口:“你這是默認了吧,還不快老實交代,是不是有人在我之前找到你那去了?是哪個混蛋?是人是妖?是男是女?身高多少?是白衣飄飄的白狐貍?還是哪路出關湊熱鬧的誰誰,或者是……”
“別念了挽挽!”裴舟單手扶住腦袋,表示發昏了。
唐挽閉上嘴,抬了抬下巴讓他講。
裴舟:“要是我說我也不清楚會怎樣?”
“會被我打。”
裴舟擦了擦不存在的汗:“說真的,我真的不清楚。”
裴舟捏了捏唐挽張開的唇瓣,捏成小鴨子嘴,很快被她搖頭晃腦給晃開。
“造反了你!”成功晃開后,她成功張嘴說話,“他幫了你,對吧?”
裴舟一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