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身后是兩排太監和侍衛,侍衛們皆是身穿金絲軟甲,氣勢駭人,一看便知是精銳。
“七姐。”八公主吸了一口氣,難得露出幾分緊張。
唐挽拍了拍她的手背,“別緊張,使臣不都是兩只眼睛一個嘴巴嗎?又不會吃人。”
八公主撲哧一笑,揶揄地看她:“可是七姐,你好像也有些緊張呀,手有些涼。”
唐挽抿唇一笑,不語,只是蜷縮了一下手指,抬眼望向前方的宮殿。
此時的麟慶殿,北鄴使臣的宴席,秦淵面無表情地轉動著白玉酒杯,目光幽冷地盯著爭吵不休的通威邑王。
吵死了。
秦淵的視線掠過他們,定定地看著大開的殿門,心臟一下一下地加快速度。
還要多久才能見到她呢……不是隔著虛假的身份,不是隔著易容面具,而是以他真實的身份,真正地見到她……
他等這一刻等得太久了。
每一瞬都被無限地拉長,思念如潮水也如纏繞的絲線,將他的心纏緊了,割得滲出血來。
放空的思緒忽然被邑王的大嗓門拉回來,秦淵神情微頓,面色徹底冷了下來。
他側頭眼神示意身旁的隨從。
隨從跟著他多年,自家王爺只用給他一個眼神他就明白是什么意思,當即俯了俯身,端起酒壺倒了杯酒,端到邑王的案桌上。
而后皮笑肉不笑地道:“見過邑王,我家王爺見您口若懸河了半天,應該是口渴了,所以送您一杯酒。”
邑王眼皮狠狠跳了一下,臉色黑了不少,口中發出咯咯的磨牙聲:“那還真是謝過殷王了。”
隨從:“邑王不必多禮。”
邑王一拍桌子,“誰要真謝他——”
找臨越的茬是真,多一個北鄴也沒什么,邑王怒目而視地瞪過去,徑直撞進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睛里,大夏夜的仿佛被一盆冰水當頭倒了一身,通體的發冷發寒。
那種被猛獸盯住的感覺如有實質,邑王忘記了自己的火氣,腦子里只剩下這雙令人如墜冰窖的黑眸。
北鄴的殷王是個很難對付的角色,饒是他退下戰場被困盛京,他那暴戾恣睢的名聲也沒消減過一點。
邑王以為殷王是個一點就燃的暴脾氣性子,就像那些個烈性的將軍一樣,其實不然,他更像冰層下的火山,帶著極致的森森殺氣和居高臨下的輕蔑,才是他最表面的特性。
這個時候,邑王不覺得自己面對的是一個王爺,而是一位坐擁尸山血海的……登臨帝位的皇帝。
我哪里得罪他了嗎?緊接著邑王只剩這一念頭。
如果他沒有及時回過神,恐怕下一秒就要下意識地求他恕罪。
不對,他又不是我朝皇帝!
邑王猛然一驚,放大的瞳孔低下來,才發覺自己的后背已經冷汗涔涔。
這時,殿門口的大太監開始唱禮,尖利的嗓音傳遍麟慶殿:“皇上皇后駕到——”
秦淵轉著酒杯的手指停住,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那抹窈窕的身影上,心跳的聲音宛如擂鼓,撞得胸腔一陣陣地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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