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慶元從會議開始,就一不發,只是靜靜地聽著。
但此刻,當陳致和的目光投來時,他那古井無波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動容。
“老黃。”
陳致和開口了。
“這次,需要你親自帶隊走一趟了。”
黃慶元緩緩站起身,他身材高大,面容剛毅,身上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黑色夾克,整個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劍,鋒芒畢露。
“需要我做什么?”
他的聲音,如同金石交擊,鏗鏘有力。
“第一,搞清楚櫻花國內亂的根源。”
陳致和伸出一根手指。
“第二,盡一切可能,穩定天之御中的封印。必要的時候,可以采取任何手段。”
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三……”
陳致和的語氣頓了頓,眼神變得有些復雜。
“前段時間,江州出現的那個紙人詭,根據情報,最后一次出現,就是在櫻花國。”
聽到“紙人詭”三個字,黃慶元的瞳孔,驟然一縮。
那具詭異的紙人,給他留下的印象,實在太深刻了。
狡猾、殘忍、神秘、強大。
尤其是,它似乎對詭殺隊內部的情況,了如指掌。
這才是最讓他忌憚的地方。
“我需要人手。”
黃慶元沒有多問,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可以。”
陳致和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他的目光,再次在會議室里掃過。
最終看向角落里的范無安:
“無安,你也和老黃一起跑一趟。”
……
與此同時。
櫻花國境內。
一場血腥的追殺,已經持續了整整一夜。
五大家族的人,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死死地咬著安倍家與賀茂家的殘部,不給他們任何喘息的機會。
從京都到江戶,千里追殺,血染山河。
曾經高高在上的御三家,如同喪家之犬,狼狽不堪。
無數傳承了數百年的神社、道場,在這場內亂中,被付之一炬。
數不清的陰陽師、武士,倒在了自己人的刀下。
鮮血與哀嚎,成為了這片土地的主旋律。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楚江,卻如同一個最高明的獵人,耐心地潛伏在暗處,享受著這場由他親手導演的盛宴。
他麾下的詭異紙人,化整為零,如同幽靈般,游蕩在戰場的每一個角落。
它們不參與正面的戰斗。
只是在暗中,不斷地散播著恐懼與死亡。
有時候,是一只突然從影子里伸出的手,拖走一個落單的武士。
有時候,是一段在林中回蕩的詭異童謠,讓一支正在休息的小隊,集體陷入瘋狂,自相殘殺。
恐懼,在蔓延。
絕望,在滋生。
而這些,都化作了最精純的養料,源源不斷地,涌入楚江的體內。
他的力量,正在以一種恐怖的速度,飛速增長著。
海戶,一處廢棄的地下水道中。
楚江的本體正盤膝而坐。
濃郁的詭氣,將他完全籠罩。
如同墨汁滴入清水,以楚江的身體為中心,一種難以喻的死寂與冰冷,正朝著四面八方瘋狂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