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屋宗介死死地盯著那片空無一物的陰影，渾濁的眼球上布滿了血絲。

他蒼老的身體，仍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不是因為力竭，而是源于靈魂深處的恐懼。

剛才在紙域與墳礦疊加的詭域中，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

那是一種連靈魂都要被磨滅，永世不得超生的終極寂滅。

“家主！”

幾名幸存的蘆屋家陰陽師，連滾帶爬地沖到他身邊，臉上寫滿了驚惶。

“我們……”

“走！”

蘆屋宗介猛地打斷了族人的話，聲音嘶啞而決絕。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正在狂喜中追殺賀茂家殘兵的藤原信長等人，眼中閃過一抹復雜難明的光芒。

贏了？

不，所有人都輸了。

從那個東西出現的一刻起，這場戰爭的勝負，就已經不再由他們決定。

他們都成了棋子。

而那個藏在幕后的東西，才是真正的棋手。

蘆屋宗介沒有絲毫猶豫，帶著僅存的族人，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片是非之地。

另一邊，五大家族的聯軍，已經徹底陷入了勝利的狂熱之中。

“殺！為死去的族人報仇！”

“賀茂武藏在那邊！別讓他跑了！”

“安倍家的人，一個不留！”

藤原信長等人狀若瘋魔，帶領著各自的族人，對潰逃的御三家展開了最血腥的追殺。

他們已經被仇恨蒙蔽了雙眼。

完全沒有注意到蘆屋宗介的悄然離去。

更沒有去思考，那些幫助了他們的詭異紙人，為何又悄然消失。

不管怎么說，現在，是他們收取勝利果實的時候了。

神社之外，廣袤的山林，成為了新的屠宰場。

喊殺聲、慘叫聲、咒術的轟鳴聲，此起彼伏，將這片寂靜了千年的土地，徹底染成了血色。

……

數百米外的一棵參天古樹的樹冠上。

楚江操控的西裝紙人，正靜靜地矗立于此，如同一只冷漠的夜梟，俯瞰著下方那場慘烈的追逐戰。

楚江的意識中，一片冰冷。

“遠遠不夠。”

他能感覺到，自己現在的實力，雖然足以碾壓單個的御三家家主，甚至能以一敵二。

但如果賀茂武藏、安倍有宣（未死透前）和蘆屋宗介聯手。

自己雖然依靠魂遷不至于隕落，但麾下這些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詭異紙人，恐怕會損失殆盡。

那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他要的是絕對的掌控力。

他要的是，這座島嶼的所有人面對他時都只能匍匐在地，連抬頭仰望的勇氣都沒有。

所以，他需要他們繼續打下去。

打到血流成河，打到傳承斷絕，打到他們對彼此的恐懼，超越一切。

“繼續消耗吧，把你們千年的底蘊，都燃燒在這場無意義的內耗之中。”

楚江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系統面板上。

紙域這個核心技能，還停留在lv1。

冥化也還遠遠不夠。

想要升級它們，所需要的恐懼值，是一個天文數字。

而眼前的這場戰爭，就是最好的養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