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她的安慰,裴江暮垂著眼睛,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
燈光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讓那張本就精致的臉更添幾分脆弱感。
“其實”他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了雨夜的寧靜,“我最近在找兼職,只是一直不順利。”
孟若朝正在倒茶的手微微一頓。
她抬眼看向這個突然闖入她生活的年輕人。
他濕漉漉的頭發很是凌亂,不合身的白t恤繃在肩膀上,整個人像只被雨淋透的大型犬。
明明該是狼狽的樣子,卻莫名讓人移不開眼。
“姐姐店里需要人手嗎?”
裴江暮抬起頭,眼神干凈得像初雪,卻又在某個瞬間閃過一絲孟若朝來不及捕捉的情緒。
“我會畫畫,也能做力氣活,”他頓了頓,“不要工資的,只要姐姐讓我住在這里。”
雨聲忽然變得很大。
孟若朝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回答,她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屏幕上跳動的“顏秋白”三個字讓裴江暮的眼神瞬間暗了暗。
但他很快垂下眼睛,裝作專注地喝姜茶。
“喂?”
孟若朝不小心按到了公放鍵。
電話那頭傳來顏秋白帶著明顯疲倦的聲音。
“朝朝,你姐姐這邊還在等結果,你回家了嗎?”
裴江暮的指尖在茶杯上收緊了一瞬,又強迫自己松開。
他站起身,用口型對孟若朝說“我去下洗手間”,然后真的轉身離開,把空間留給她。
只是他站起來的時候,孟若朝聽見了一聲他肚子發出的抗議聲。
她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他還沒吃晚飯,又淋了雨。
“你還在醫院?”孟若朝皺眉,語氣卻不自覺放軟,“我早到了,你剛出完差,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不是她不關心杜溪溪,只是這種時候,杜家人還沒死光的話,也該趕到醫院了吧。
“你都不生氣嗎?”
顏秋白突然打斷她,聲音里帶著孟若朝熟悉的、孩子氣的委屈。
“我陪杜溪溪來醫院,放了你鴿子,你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怎么還倒打一耙?
所以說,他是故意單獨送杜溪溪去醫院,也是故意丟她一個人在餐廳?
孟若朝有些不快,但又很快在心里嘆了口氣。
她想起父親對她的多次警告——“顏家這門親事對我們很重要”。
于是她敷衍道:“我信你。我也知道你是因為她是我姐姐,才會這么關心。”
電話那頭傳來門關合的聲音,顏秋白似乎換了個安靜的地方。
“你什么時候學會用『我信你』這種官方說辭了?”
他聲音突然壓低。
“我記得你剛醒來時,我只是跟杜溪溪多說了兩句話,你就要問我,到底誰才是我女朋友。”
孟若朝低頭,無意識地看向杯子,水痕映出她糾結的眉峰。
她當然記得那次。
那時她剛被接回杜家,也剛知道顏秋白是自己的未婚夫。
顏秋白來看她的時候,杜溪溪也在旁邊。
他的話不多,大多數時間都是在靜靜看她,或者說是觀察她。
但他不多的話,也幾乎都是跟杜溪溪說的。
等杜豐找了借口將杜溪溪叫走后,她忍不住問顏秋白,到底誰才是他女朋友。
她發誓,那時候問這句話,更多的是迷茫。
可顏秋白好像誤會了她在吃醋,還表現得很是高興。
過去這么久了,被舊事重提,她只能輕聲說:“那時候太幼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