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妃。”鄒媽媽略顯焦急的聲音響起。
程念影已經醒了,她緩緩坐起來,手邊是新掛好的床帳。
她問:“怎么?”
“侯府的人都回京了。”
“那立即收拾一番,我們……”
“不必回侯府去,侯夫人領著小公子前來求見,郡王已經點頭允人進府了。”
“這樣早?”程念影驚訝。
也許是因為武寧侯府離京太久,她遲遲未能再和侯夫人說上話。今日乍聽這話,竟也沒有多期待了。
“那喚人進來洗漱吧。”
“哎!”
另一廂。
楚珍二人正在面見傅翊。
能見到傅翊的面,楚珍都有些受寵若驚。
對方沒有坐在肩輦上,投來目光時也非是高高在上的模樣。
男人身穿雪青色的常服,頭戴以玉飾的幞頭,姿態放松。
楚珍在他跟前,都不自覺地撫了撫鬢邊的發絲,若有一絲狼狽,在丹朔郡王這般人物跟前,都難免生出自慚形穢之心。
傅翊此時一手把玩著一只玉蟾,一邊緩聲道:“玉容近來病了。”
“病了?”楚珍掐了下掌心。
難道是露了什么紕漏?被看管起來了?
“那今日不知還能不能見到她?”楚珍心下緊繃,面上卻竭力松弛。
她自以為掩飾極好,但都落入了傅翊眼中。
傅翊淡笑道:“豈有母親見不到女兒面的道理?何況她近日正念著侯夫人。侯夫人此時安撫安撫她,也免得她病中難受,正是最好不過了。”
楚珍的心情經歷了一個巨大起伏,她輕松地笑出聲:“我也想她。”
“嗯,你們母女敘話。”傅翊看向了秦玉翎,“弟弟不如跟我去吃茶吧。”
秦玉翎漲紅了臉:“是,是。”
他連忙跟上傅翊。
傅翊往前走,旁人自然躬身相送。
只是沒走幾步,他突地回了下頭,看著楚珍身旁的丫鬟道:“這丫鬟有些笨手笨腳。”
楚珍忙拉了一把那丫鬟,跟著躬身道:“想是惦念著玉容病了的事,便顯遲鈍了。”
“嗯。”傅翊云淡風輕地應了聲,也不多問,更不多看,就這樣跨步走了出去。
待他一走,后面的人才松了口氣。
楚珍都禁不住道:“明明脾氣極好……大抵這便是手握權利帶來的威勢吧。”
她說著,朝身邊人看了一眼。
“夫人!”
楚珍聽見了鄒媽媽的聲音。
她抬眼望去。
便見程念影由人扶著進了門。
多日不見……楚珍目光恍惚了一瞬。
好大的差距!
跟前少女越發像是自幼被嬌養起來的貴女了,那珠翠滿頭,甚是炫目。
楚珍呼吸頓了頓,收拾起心情,上去便要抱程念影。
程念影卻抬手將她抵住了。
楚珍神情一僵。
程念影跨進門,無比自然地在主位坐下,道:“身上有些臟。”
楚珍卻不大信她這話,她再度收拾了心情,轉身來到程念影下首落座:“娘有許多話想和你說……”
程念影很是知情識趣,當即點著頭屏退了左右,只留了一個鄒媽媽在。
楚珍將她種種舉止收入眼中,心情更加凝重。
她已做習慣了郡王妃了。
楚珍吐了口氣,再抬頭時,眼圈兒已經紅了:“怎么病了?是不是這些日子太辛苦了?你晚上可睡得好覺?吃飯可能下咽?”
“娘實在……實在不忍你如此了。”
楚珍深吸一口氣,仿佛做了極難的決定:“換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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