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鏡聽到這話,笑容未變,仿佛毫不擔心二皇子的將來。
他慢慢道:“池夫人問得很好,只可惜這并不是你該關心之事。你與其費心打聽這個,不如抓緊時間勸勸你的夫君,我能給你們的時間不多,日落之前,我必須得到二位的答復。”
此時酉時已末,天邊的斜陽只余一小半露在山巔。
霞光濃郁之極,而極致的絢爛過后,便將迎來徹底的黑暗。
四周的差役按刀而立,只需柳如鏡一聲令下,便能將陸停舟砍成肉泥。
敵眾我寡,面對這般情形,陸停舟臉上的冷意比暮色更濃。
“殺我是你的主意,還是二皇子的主意?”
“這還用問嗎?”柳如鏡笑笑,“大人莫不是忘了自己是如何到的平安城?”
陸停舟沉默了一陣,緩緩點頭:“看來梅家那些在逃的死士已經成了二皇子的手下。”
柳如鏡不置可否:“主子的事,你問我也沒用,但是我敢保證,陸大人若肯棄暗投明,殿下定不會虧待于你。”
陸停舟“呵”地笑了聲:“他殺我不成,還敢放心用我?”
柳如鏡聽他話中已有松動之意,笑道:“自來良禽擇木而棲,殿下心懷高遠,怎會計較這一時之爭。”
陸停舟抬眼看他,眸色深沉。
“可我會。”他語速極慢,字字清晰,“從二皇子決心殺我那日起,我與他便是不死不休。”
柳如鏡臉色遽變。
“陸大人果真想好了?”他問,“你寧肯賠上你的前程和性命,放棄你的妻子,也要與我們作對?”
“誰說我要放棄?”陸停舟道,“我現在正在努力。”
話音未落,一聲機括輕響!
桌對面坐的是陳安,他見陸停舟與柳如鏡談成僵局,已起身欲撲向陸停舟。
然而他身形剛動,陡然定住。
眾人尚未回神,一支短箭已迅疾如電,洞穿他的咽喉!
他魁梧的身軀晃了晃,“咚”地一聲仰面倒地。
柳如鏡眼皮猛跳,難以置信地看向陸停舟。
卻見對方的雙手仍放在桌上,一手扶案,一手與池依依相握。
他目光急轉,最終定格在池依依右腕之間。
那里銀光微閃,她竟在衣袖底下藏了一具精巧的手弩!
柳如鏡瞳孔驟縮。
他早知陸停舟通曉武藝,從他一下馬車就命人盯緊了他。
陳安的目光更是片刻不離其身影,唯恐他暴起反擊。
至于池依依,他們并未把她放在眼里。
一個弱質女流罷了,待陸停舟俯首稱臣,這位池夫人還不得乖乖認命。
然而誰也沒想到,取了陳安性命的,竟是這個被他們忽視的女子!
柳如鏡又驚又怒,厲聲喝道:“殺了他們!”
說完,人已疾退至差役身后。
就在這時,一旁靜立的馬車驀地一動。
車簾掀起,幾道身影如鷹隼急掠而下,其中一人更是不由分說,劍光直取柳如鏡。
柳如鏡躲閃不及,肩頭頓時中劍,血花迸濺。
“有埋伏!”他失聲驚呼。
那幾人卻已如虎入羊群,殺入差役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