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年看著那正準備下山的諸多學子,心中一動,將手中桃杖一拋。
那桃杖迎風飄山門之前,落地生根,數息之間,便長成一棵巨大的桃樹。
他身旁的朱衣少年見狀一愣,不由開口道:
“陳師兄,唐師兄的桃杖怎么在你這里?”
陳年眨了眨眼,開口道:
“來時路上碰到了長吉師兄,從他手中借來的。”
少年聞抿了抿嘴,看著桃樹喉頭滾動:
“那桃...”
陳年見狀搖了搖頭,看著桃樹撇嘴道:
“他這人太過摳門,滿樹蟠桃,就給了我三個。”
“方才用去了兩個,還有一個我另有他用,不能給你。”
朱衣少年臉上一垮,盡是失望之色。
陳年也不理他,徑直對著下山的學子說道:
“這棵桃樹乃是我師兄之物,其上多有神異,你們可以折枝為杖,路上若是碰到妖邪也有個趁手的東西。”
“若是回到家中,亦可以將之種下,多有辟邪之效。”
那正在下山的一眾學子聞,頓時欣喜不已。
留方山上的變故之中,陳年雖然未曾出手,但那朱衣少年的稱呼和一十二位神將的態度,卻是做不了假。
這等人物開口,定然不會有假。
此行山高路遠,路上多生妖邪,若得此物相助,也是有個依仗,于是紛紛轉過方向,躬身道謝。
說來也是神異,那桃樹枝干觸手即落,細細的一根枝椏,入手卻變成了一根極為趁手的手杖。
那手杖入手溫潤,表皮之上極為細膩,若是仔細看去,其上斑斑點點,別具神韻。
即便是在這冰天雪地之中赤手握持,亦是沒有任何不適之感。
高臺之上,書生看著那離去的背影,亦緩緩開口道:
“當年孫師與周師二人攜手同行一萬八里,雖是理念不同,卻也各有領悟。”
“諸位此行返鄉,近則千里,遠則有數萬里之遙。”
“來時途,去時路,只望你們沿途莫要忘了初心。”
“夫子之位,從來并非為誰而設,來年若是書院尚存,山門開啟之時。”
“我在此等待諸位坐而論道,各展胸中之學。”
罷,他鄭重的重整了一下那破爛的衣衫,向著眾人躬身一禮。
“諸位,珍重。”
一聲珍重,至真至誠,引得浩氣長河震動,滿天紫炁翻涌不休。
陳年看著上方那再次暴漲的紫炁,撫掌而笑。
不得不說,他確實看走眼了。
即便是選擇下山,書生也從未想過放棄這些學子。
不忘初心,坐而論道,靜待諸位各展胸中之學。
孫裕之做得,周子讓做得,連一個被遺棄的家生子,都能拖著殘廢之軀做得。
這滿山學子,如何做不得!?
文人相輕,書生意氣。
莫過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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