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尚書府,劉應通的書房內,燈火通明。
劉玉蘭獨自一人跪在父親面前。
她已換下宮裝,身著常服,臉上不再是面對皇后時的溫順得體,只剩下清晰的疲憊和一抹冷冽。
“父親,女兒有錯。”
劉玉蘭低聲道,聲音在寂靜的書房里格外清晰,
“女兒事先確實察覺到沈云曦似有異動,也猜到她可能會有所行動,因為她最近向女兒表示過要投誠,要向女兒遞交‘投名狀’。”
“但女兒萬萬沒有想到,她竟會用如此……如此不堪的方式。雖然成功將曹溪婷拖下了水,但也導致殿下名聲受損。這是女兒失察,請父親責罰。”
爭風吃醋,各有手段,這在皇家,真不算什么。
但是如果因此壞了二皇子的奪嫡大事,就犯了忌諱了。
別說別人了,就是自己的父親,也是不會允許的。
劉應通看著跪在地上的女兒,眼中閃過一絲復雜。
他并未立刻發作,而是沉默了片刻,才緩緩起身,上前親手將劉玉蘭扶起。
“蘭兒,起來說話。”他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此事,錯不在你。”
他示意女兒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自己則踱步到窗邊,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沉吟道:
“男女之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對二皇子而,最多是遭陛下和攝政王幾句訓斥,罰俸,閉門思過。傷不了根本。”
“陛下子嗣不豐,不會因此重罰他。真正受損的,是曹家和沈家女兒的名節,尤其是曹溪婷。這對我們,有利。”
劉應通轉過身,目光銳利地看向女兒:
“你今日當機立斷,直接命人用小轎將曹溪婷抬入二皇子府,看似全了場面,給了名分,實則是將她釘死在了恥辱柱上。”
“未行六禮,不明不白,還是以這種形式入府。她這輩子,在名分上就永遠矮了你一頭,在府內也再難抬頭。以后還想母儀天下?怕是癡心妄想了。”
“你這步棋,走得果斷,是對曹家最有效的打壓。”
劉玉蘭靜靜聽著,臉上并無得意之色,只有冷靜:
“父親明鑒。曹溪婷經此一事,已難成氣候。”
“倒是那個沈云曦……女兒覺得,此女心機深沉,手段狠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她今日能以身入局,拉曹溪婷下水,來日未必不會反咬我們一口。”
“你說得對。”劉應通贊許地點點頭,回到書案后坐下,
“沈云曦這一計,一石數鳥。既向你表了‘忠心’,又讓自己進了二皇子府,還順便除了曹溪婷這個勁敵。”
“這就是一條毒蛇。她如今勢單力薄,需倚仗我們,你可以暫且用著她,讓她去和曹溪婷爭斗,互相消耗。但務必時刻警惕,”
劉應通的聲音沉了下去,目光銳利如刀,
“一旦發現她有脫離掌控或反噬的苗頭……”
他沒有再說下去,只是抬手,做了一個干凈利落的動作。
劉玉蘭心中一凜,但面上不動聲色,只重重頷首:
“女兒明白。”
她看著父親眼中毫不掩飾的野心與決斷,知道自己從接受二皇子正妃之位起,就已踏上這條無法回頭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