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午后。
沈青山剛從一場不甚重要的同僚飲宴中脫身,帶著七八分的微醺。
他由貼身小廝攙扶著,步履略顯虛浮地回沈府。
他腦中昏沉,一面回味著席間旁人對他家“圣女代人”女兒的奉承,一面又煩惱著回府后該如何應對夫人王氏那精明而挑剔的盤問。
想到王氏,他心頭便是一陣憋悶,那點因酒意帶來的飄飄然也散了幾分。
一輛裝飾華麗、明顯帶有異域風格的馬車,不偏不倚地停在了他前方的路口,恰好擋住了去路。
車簾是用色彩斑斕的南理織錦制成,邊緣綴著細小的銀鈴,隨風發出清脆的叮咚聲。
沈青山皺了皺眉,示意讓小廝上前詢問。
車簾從里掀開,露出一張笑容熱絡、五官深邃的臉龐。
正是南理王子慕容赤。
“沈大人!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巧遇,巧遇啊!”
慕容赤動作利落地跳下馬車,他今日未著正式王子袍服,只穿了一身南理風格的窄袖錦袍,更顯得身形矯健。
他對著沈青山便是拱手一禮,姿態放得極低,語氣里的親切幾乎要滿溢出來。
沈青山酒意瞬間醒了大半。
他慌忙整理了一下衣冠,躬身還禮,語氣帶著受寵若驚:
“王子殿下!這……這如何敢當?您這是要往何處去?怎敢勞您停車……”
“哎,沈大人不必多禮。”
慕容赤上前一步,熱情地扶住沈青山的胳膊,笑容爽朗,
“方才在那邊酒樓窗口,恰巧看到大人經過。”
“不知怎的,見了沈大人,便覺得格外親切,仿佛見了自家長輩一般,忍不住就想來叨擾兩句,還望大人莫怪唐突。”
這話說得極為漂亮,既解釋了為何“巧遇”,又極大地滿足了沈青山的虛榮心。
一位異國王子,竟對他如此恭敬親近,口稱“長輩”,沈青山只覺得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了。
他連聲道:“殿下重了,重了!殿下風采卓絕,能得殿下青眼,是下官的福分。”
慕容赤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他拍了拍沈青山的手背,語氣變得更為推心置腹:
“我南理雖是小國,偏安一隅,卻也最重情誼。今日既覺與大人有緣,若不行表示,心中實在難安。”
說著,他不再給沈青山客套的機會,直接拍了拍手。
候在馬車旁的南理侍從會意,輕輕敲了敲車廂壁。
旋即,一只戴著銀絲纏繞臂釧的纖纖玉手探出,緩緩掀開了車簾。
在沈青山略帶迷惑和期待的目光中,一位身著南理特色艷麗筒裙的女子,低著頭,款款下了馬車。
這女子看起來不過二八年華,身段窈窕豐滿。
與京都貴女們追求的白皙柔嫩截然不同,她的肌膚是健康的小麥色。
沈青山忍不住細看:
女子穿著一身茜紅色繡金鳳尾花的衣裙,領口開得略低,露出線條優美的鎖骨和一小片細膩肌膚。
腰間束著繁復的銀鏈,行走間發出細碎的碰撞聲。
她抬起頭,露出一張明艷動人的臉龐,五官深邃,鼻梁高挺。
一雙大眼睛如同浸了水的黑葡萄,帶著幾分初來乍到的羞怯與對陌生環境的好奇,怯生生地看向沈青山。
那眼神,純真中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誘惑。
“沈大人,此女名喚阿依娜,”
慕容赤笑著介紹,語氣隨意得像是在送出一件精美的玩物,
“是我南理邊陲一位部落首領的幼女,自幼學習歌舞,性情最是溫婉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