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帶著涼意的秋風吹過庭院,高大茂密的荻花叢發出海浪般的沙沙聲。
白色的花穗在風中搖曳飛舞,如同漫天飄雪。
坐在石階上的沈星沫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身子,雙手抱住了手臂。
這具身體本就比常人弱些,加上重傷初醒,更是畏寒。
她看著眼前飛舞的荻花,心中再次嘆了口氣。
果然,做人不能太作。
明明有自救的能力,卻偏偏一時沖動,選擇了最冒險、最不計后果的方式。
結果呢?自由沒求到,反而差點把好不容易得來的肉身和修煉了許久的根基一并搭進去。
這懸崖墜落的重創,讓她之前辛辛苦苦調養身體、修煉內息的努力,幾乎付諸東流。
一切又得從頭再來。
這代價,未免也太大了些。
她剛想起身回屋避風,卻突然被一個溫暖的懷抱從身后輕輕籠住。
一件帶著體溫和清洌氣息的玄色外袍,披在了她單薄的肩上,將她整個人裹緊。
那懷抱并不緊窒,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存在感和一種難以喻的安心。
沈星沫身體瞬間僵硬。
這個氣息……是崖底那個懷抱!是那個帶著龍氣滋養了她的……
她猛地回首。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俊美得近乎妖孽,卻又冷峻非凡的臉。
劍眉斜飛入鬢,鼻梁高挺,薄唇微抿,一雙深邃的鳳眸正低垂著,目光落在她臉上,里面似乎蘊藏著萬千星辰,又仿佛深不見底的寒潭。
不是攝政王蕭無極,又是誰?
他此刻未著親王蟒袍,只一身簡單的玄色錦袍,墨發用一根玉簪隨意束起,少了幾分朝堂之上的凜然威儀,多了幾分閑適與……難以接近的疏離。
但那份迫人的氣勢,卻絲毫未減。
“攝……攝政王?”
沈星沫愕然出聲,聲音還帶著傷后的虛弱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干澀。
救她的人,竟然是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攝政王?
蕭無極看著她驚愕的模樣,那雙清冷的眸子里難得地沒有平日的深沉莫測。
反而帶著幾分初醒的懵懂和真實的訝異,像受驚的小鹿,竟有幾分……可愛?
他壓下心頭那一絲異樣,面色依舊平淡無波,只是將披在她身上的外袍又攏緊了些,聲音低沉悅耳,聽不出什么情緒:
“風大,傷未愈,不宜久坐室外。”
沈星沫迅速收斂了心神,垂下眼睫,借以掩飾眼中的波瀾。
她拉了拉身上過于寬大的外袍,低聲道謝:
“多謝王爺救命之恩。”
“舉手之勞。”
蕭無極語氣淡然,仿佛從萬丈懸崖下救回一個人,真的只是隨手之事。他在她身旁的石階上坐下,姿態隨意卻依舊優雅矜貴,
“感覺如何?”
“還好,死不了。”
沈星沫老實回答,頓了頓,又補充道,
“就是……之前的修煉,大概白費了。”
她的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懊惱和無奈,不像是在抱怨,更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蕭無極側目看了她一眼。
這丫頭,醒來第一件事是整理那不合身的衣服,第二件事是坐在外面曬太陽發呆,第三件事是懊惱修煉白費了……
對于自己為何墜崖,被誰所救,身處何地,似乎……并不十分關心?
“修煉可以重來。”他簡意賅,“命只有一條。”
沈星沫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她沉默了片刻,還是沒忍住好奇心,抬頭看向他線條完美的側臉:
“王爺……怎么會恰好在崖底?”
這也太巧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