颷大夫人對琉箏的恨,又多了一分。
她抓住阮蕓箏的袖子。
“蕓兒,你可還有什么法子,可以治一治她的?”
阮蕓箏無奈搖頭:“蕓兒不擅長這些,且先前的法子都不奏效,一時也想不出旁的。”
又說:“只是,方才蕓兒在外頭聽到母親說,長姐早晚要嫁出去的……她的確也要到嫁人的年紀了。”
大夫人的眼睛亮起來。
“的確該將她嫁出去!”
因狀元府一事,阮翰墨現在很信任琉箏,還明確表明先前答應的讓琉箏讓出官職一事不算數。
一旦琉箏要出嫁,阮翰墨自然不會讓好處旁落,便又會想起她今日的提議了。
“就讓她快些出嫁!等你爹氣消了,咱們能出門了,就幫她相看好人家。”
阮蕓箏點頭附和:“還是娘聰明,這下娘的心情總算可以好些了。”
“我自己倒是無所謂,都是為了這個家。琉箏太不聽話,總有一日會犯下大錯。”
“娘說的是,您為這個家,太操勞了。娘躺下歇歇吧?女兒替您按按,您小憩一會兒,等傳膳了,蕓兒再叫醒您。”
阮蕓箏會一些醫術,按摩手法更是嫻熟。
她替大夫人脫了鞋,小心地替她按揉穴位。
大夫人很快放松下來,沉沉睡去。
故而,也就沒看到阮蕓箏眼底的得意,以及隱藏很深的恨意。
當初琉箏讓她住外院仆婦的院子,她雖然生氣,卻沒有太恨琉箏。
因為她本就不會永遠留在這將軍府。
但這次,狀元府出事,她很是火大。
阮長箏沒有拿到阮琉箏的軍功,她能跟太子搭上線的,也只有狀元府了。
可如今狀元府眼看著被抄家,她還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有機會跟太子見面。
如今,只有琉箏將官職讓出來,她才能借阮長箏的勢,結識太子。
慧凡大師雖然在少時就為她批了命,說她日后會成為太子妃。
她信慧凡大師,卻更信人定勝天。
她從小就聽從慧凡大師說的話,來到阮府,極盡可能討好這里每一個人,等著紫微星的降臨。
但她現在不想只是一直等著了,她得用自己的力量,為自己謀前程。
可莫名的,她又想到了肅王在王府門口的那一眼。
若是她真成不了太子妃,成為肅王妃也好。
但只是一瞬,她就將此念頭壓下去了。
她雖是女子,卻很有抱負。
慧凡大師說她的命格貴不可,兒女私情不算得什么,要做,她就要做這世間最尊貴的女子。
阮蕓箏漂亮的眸子熠熠生輝,手上的力道,不由得重了一分。
大夫人哼了聲,阮蕓箏驟然回神,連忙又放柔力道,大夫人很快又睡了過去。
……
汀蘭苑。
琉箏的禁足解了,可大家都沒有欣喜之色。
都生怕阮老爺突然又降罪下來,責怪琉箏沒有伸手幫一把狀元娘子。
直到潘鴻帶回來消息。
狀元府被抄家了。
“狀元郎擇日流放寧古塔,家眷全部貶為庶民。”
奶娘等人皆是驚訝,隨即都松了一口氣。
“大小姐料事如神,果然不能幫那狀元娘子。”
琉箏臉上卻沒有半點喜色,她蹙眉問:“只是這樣?”
“是。”潘鴻也很意外,“按說,如此重罪,合該滿門斬首的。”
琉箏卻很快想到了原因。
太子如今分管戶部,狀元郎則在戶部做事,任戶部侍郎。
靖元帝此舉,并非是寬厚仁善,而是為了太子名聲,所以才高高拿起,輕輕放下,不想事情鬧太大,弄得京城百姓人盡皆知。
她不禁想,靖元帝如此袒護太子,太子雖然一時受挫,卻很快能重振旗鼓。
那肅王……最后能功成嗎?
她真要站到肅王那邊?
但琉箏很快又堅定起來。
人定勝天。
外頭在這時下起了雨,琉箏很快放下這事,叫上奶娘等四名仆婦,打了油布傘去往老夫人的主院。
祖母今日傍晚便能到家,她要提前過去收拾。
主院一切家具都是新的,但缺了一些生機。
琉箏叫他們采買了一批花。
“這幾盆花味重,放到外頭,這幾盆,放到花廳……床幃的顏色要換,祖母喜歡暖色。”
又叫廚房去采買祖母愛吃的蔬果。
不管多小的事,琉箏皆是親力親為。
她午膳只用了半碗面,一直忙碌到半下午才忙完,而后又一刻不休息,親自去將軍府門口等候。
雨一直未曾停歇。
奶娘怕琉箏站在風口會凍著,去拿了披風替琉箏蓋著。
然而主仆幾人左等右等,卻遲遲不見老夫人的車馬。
她忍不住叫來潘鴻。
“你去城門口瞧瞧。”
潘鴻看了眼天色,提醒琉箏:“時辰不早,等屬下趕到,城門恐怕已經落鑰了。”
琉箏蹙眉。
“城門落鑰的時辰是定死的,潘展必定會在這之前趕過來,既如此……恐怕他們今日回不了將軍府了。”
“將軍,那現在該如何?”
“先回屋吧,應是被大雨絆了腳,明日總能回來了。”
橫豎不差這一天。
泥石流還有三日才會發生,時間綽綽有余。
琉箏回了汀蘭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