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癱在冰冷的金磚上,淚水糊了滿臉,嘴里不住地呢喃著,“不是的……不是我……我沒有……”
可這一次,她那楚楚可憐的眼淚,再也換不來任何人的同情。
周圍的宮人、大臣,看她的眼神,只有冰冷的厭惡與鄙夷。
她最擅長的武器,在鐵證面前,失效了。
她就像一個被扒光了華服的小人,只剩下最丑陋、最卑劣的內里。
人群之中,燕城早已是魂不附體。
他看著殿中那個形銷骨立、卻脊背挺得筆直的身影,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無法呼吸。
原來,他厭棄的,是他親手推入深淵的摯愛;他維護的,是一個處心積慮要置她于死地的毒婦!
荒唐!可笑!
一股巨大的恐懼與羞愧瞬間吞沒了他。
他不敢再看華玉安,更不敢面對肅帝和太后的怒火。
他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逃!
逃離這個讓他無地自容的是非之地!
他悄悄地、一點點地往后挪動,利用廊柱的陰影遮掩著自己的身形,像一只過街老鼠般,企圖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皇帝和公主身上時,溜出這紫宸殿。
一步,兩步……殿門就在眼前,勝利的曙光仿佛就在前方。
然而,就在他的一只腳即將邁出殿門門檻的瞬間,一道清冷的身影,如同一座無法逾越的玉山,悄無聲息地擋在了他的面前。
那人身著一襲緋色官袍,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冷峻,眉眼間自帶一股疏離的貴氣。
明明未發一,那沉靜如水的目光,卻帶著千鈞的壓力,讓燕城瞬間僵在了原地。
是晏少卿!
他不是被父皇禁足了嗎?!
他怎么會在這里?!
燕城的心猛地一沉,一種比面對華玉安的質問時更強烈的不安,瞬間攫住了他。
他強作鎮定,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晏……晏大人,您這是……”
晏少卿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沒有溫度,像是在看一個死物。
他并未理會燕城的搭話,只是緩緩側身,目光越過他,投向了殿內那片狼藉的中心。
他的聲音不大,卻像初雪落在寒潭之上,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
“陛下有旨,特赦臣私闖宮闈之罪,恢復臣之職。臣,領旨謝恩。”
這聲音,讓原本就混亂不堪的大殿,瞬間又掀起了一陣新的波瀾。
晏少卿……他竟然被赦免了?!
還是在這個節骨眼上!
肅帝聞,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
他確實下了這道口諭,那是為了安撫晏家,也是為了給自己留條后路。
可他萬萬沒想到,晏少卿會選擇在這個時候,以這種方式出現!
燕城只覺得頭皮發麻,他不想再與此人糾纏,轉身便想從另一側繞開。
“燕世子。”晏少卿的聲音再度響起,這一次,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壽宴還未結束,何必急著走?”
“我……我府中有急事!”燕城語無倫次地找著借口。
“是嗎?”晏少卿的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淬著冰的弧度,“我還以為,你是心虛,想起了什么不該記起的事。”
他頓了頓,聲音依舊平淡,說出的話卻如同一道驚雷,在所有人頭頂炸響!
“比如,當初在城外荒寺,是如何綁了她,要取她心頭血的?”
轟——!!!
這句話,比之前華玉安呈上的所有證據,都更具爆炸性!
綁架?
取心頭血?
還是燕城?!
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部聚焦在了燕城身上!那目光中,充滿了驚駭、難以置信與徹骨的寒意!
燕城整個人如遭雷擊,渾身的血液在瞬間凝固!
他猛地瞪大眼睛,看著晏少卿,抖著嘴唇,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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