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后周澤沒想過進體系,奈何拗不過家中有兩位終其一生都沒能調進北城的父母。
于是,去年年底他心不在焉參加了一次國考。
誰曾想,竟從幾千人的考試大軍中脫穎而出,以筆試面試雙第一的成績上了岸。
至此,他總算是圓了他父母干了一輩子也未能挺進首都的宏偉愿望。
“你是老天追著喂飯吃。”
次日早晨,周澤送舒晚去上班,她在車里對他說。
周澤笑了笑:“你應該說,是因為有你這個福星在身旁,我才踩得狗屎運。”
“……”舒晚“嘖”一聲,無以對。
“晚晚,”
“唔?”
周澤喊她這么一聲后,很久都沒有下文。
直到車停在電視臺門口,他才開口問:“你喜歡過誰嗎?又或者說……愛過誰嗎?”
這邊開車門的手一頓,回眸看他:“怎么突然問這個?”
男人搖頭淡笑,得出結論:“那就是愛過了。”
她沒否認。
“我猜你愛過的這個人就是……”
“別說出來,周澤。”舒晚的語氣涼了幾分,“過去就讓它過去,我不想再提。”
“好,不提。”
周澤靜靜地注視她片刻,很快又換上酷酷的微笑:“藍瀾的事,你別一個人去冒險,有什么事,第一時間電話聯系我,我跟她也算是朋友。”
“好。”
舒晚前腳才跟發小在車里議論,沒想到進辦公室開的第一個會,就是討論影星侯念和藍瀾之間的這場輿論戰。
而且,臺里針對此事,臨時加了擋節目。負責人是舒晚所在部門的大組長,文青。
她原是臺里的金牌主持人,同時也擁有記者、出境記者等多重身份,不論是氣質,還是容貌,都絕對算得上是臺里數一數二的人物。
不知道什么原因,卻被下派到了這個做花邊小新聞的部門。
會議上,文青讓大家就明星掙角色導致進icu事件,各抒己見。
他們這個組加上編劇、攝像師、制作、記者等,共有十來人。
一番討論下來,大部分人都覺得應該利用目前的輿論做節目效果。
韓琳立爭表現,慷慨陳詞道:“藍瀾打人已成事實,情節嚴重點,還有可能構成故意殺人罪,就看侯念方怎么起訴,最后怎么審判。”
“總之,藍瀾一定翻車。所以,我們可以借藍瀾這個反面教材,做一期‘從藝先從德,學藝先做人”的警示性節目。”
舒晚轉著手里的中性筆,從始至終沒有說話,然后就被文青點了名:
“舒晚,全組只有你沒發表意見,是沒有?”
舒晚放下筆,沉思片刻,說道:“不是沒有,是我的看法,可能跟大家的有點不同。”
“不同就不說了?你學新聞媒體傳播專業,是為了來看免費電視的?”
文青在電視臺摸爬滾打多年,早已形成雷厲風行的性格,辭也犀利無比。
舒晚并不覺得她罵錯了。
相反,她罵得很好。
她剛進單位的時候,韓琳讓她少說話多做事。
一段時間里,這種方式曾給她造成過困擾。
故此,她剛才才會猶豫那一下。
清澈又愚蠢的畢業生,總要在工作上繞些彎路。
舒晚迅速整理好思緒,正色道:“輿論不等于真相,就算是官方公布的消息,也未必就是真相。”
“而真正的真相沒出來之前,都不能判定誰有罪,誰沒罪。我反而覺得,我們可以從藍瀾到底打沒打人、侯念是否真的受重傷進了icu這點入手。”
“總結就是,不隨波逐流,不偏袒她們之中的誰,也不拉踩誰,求真才是最重要的。”
聽完她的長篇大論,韓琳不屑一笑:“警察才求真相,我們做娛樂新聞的,是要抓住這波流量,把收視率搞上去。要求真,你不如去看普法節目。”
舒晚目不斜視,并沒看她:“為了博流量就要枉顧真相?”
“你知道真相?你剛來北城幾天?真相是什么?醫院大門往哪邊開的你知道嗎?娛樂圈都有些什么人你曉得?”韓琳見她竟然敢跟自己杠,臉都綠了。
舒晚面不改色做自己的筆記,沒有搭話。
組長文青意味深長看了舒晚片刻,出打斷:“好了,就算是娛樂節目,講流量,也要講真相。允許不同意見的存在,至于最終采用誰的方案,要靠你們自己去證明。”
說罷她便站了起來:“行動起來吧,明早上班前我要看見你們的方案。需要注意的是,不是紙上談兵空口說白話,我要的是,有理有據,能拿得出手,能讓觀眾為之一振的那種方案。”
散了會,回到辦公室,韓琳把筆記本往桌上一砸,陰惻惻地瞪著舒晚: